剩下的就是等着外放或者主持乡试的时候,贪赃舞弊,狠赚一笔,改善财政窘境了。
许多京官四五十岁了,比如曾国藩、徐世昌,还在北京四九城里过着既要体面(当官的必需)又缺钱少粮(客观情况使然)的窘迫生活,做着升官掌权、封疆治国的美梦。绝大多数人不像曾、徐那么幸运,做了一辈子梦也没能美梦成真。
日后因为签订《南京条约》而名声在外的伊里布,当年在云南当中等品级的地方官,去求见抚台大人。没名没钱,他只好在抚台衙门外面的厢房里候着,等了好几天也没人搭理他。伊里布倒没闲着,把厢房屋顶上掾木的长短和多少都记得清清楚楚。若干年后,伊里布风风光光回到昆明,主政云南,上任初又见衙门口的厢房,不禁感慨万分。
周介孚最有名的朋友是学问家李慈铭。科场案发生后,李慈铭曾为周介孚疏通。李慈铭也是进士出身的京官,也是绍兴人,也喜欢骂人。他常常和周介孚一起在京城里骂人,骂官场陋习,骂俸禄太少。除了骂人,李慈铭就写书信、日记,喋喋不休地诉说生活的困窘。
李慈铭的财政情况比周介孚要好很多,他有户部江南司郎中的实职,享受着户部的灰色收入。即便如此,即便李慈铭并不是太会交际的人,他每年支付给各个酒店的饭钱也达到一百六十两。清朝末期,北京饭馆一顿上等酒席的价格不过二三两银子。照此算来,李慈铭平均五天要自掏腰包应酬一次。光绪十一年(公元1885年),李慈铭应酬的资金达到顶峰:六百八十一两八钱。而在光绪初年,李慈铭的亲弟弟在老家去世。李慈铭大为悲痛,他认为弟弟是“饥寒而死”的。自己这个哥哥当官后累计才寄给弟弟不到十两银子,连自己一年在京城的“酒食声色之费”的零头都不43 到。不是他不想接济弟弟,而是实在手头拮据,拿不出再多的钱了。
李慈铭免不了又一次骂娘,骂官场,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