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游艺矜持地点点头。

“这次TC做的全案很符合ON1883的要求。我记得开例会的时候，结论是我们的预期能够基本实现，对吧？”

“是……是的。”游艺那时刚进公司没两天，会议上没有发言。

“你列出来的这些点，都是一些细节之处，即使TC照此做了改动，也起不到画龙点睛的作用。”苏玲玲放缓语气，继续说：“虽然不是画龙点睛，也绝不是画蛇添足。而且，你愿意用加班的时间列出可以改进的地方，这说明你很努力也很热情，继续保持。现在我需要你展现出你的执行能力。”

苏玲玲对早上发生这样一件事有点头疼。在她看来，游艺的举动简直无聊。此次发布会是市场部成立以来的第一仗，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尽善尽美谁不想？但哪有发布会是完美的？她现在需要充裕的时间做好准备工作，不能出现任何差错才是重点。

游艺并不指望苏玲玲会按他写的去改全案，他只是想表现一下自己的能力，然后让苏玲玲看到他对工作的努力和热情。事实上他的目的达到了，苏玲玲明确地指出了这一点，但苏玲玲的态度却让他感觉很不好。

这种感觉在乔迪过来签合同的时候达到顶点。他注意到，苏玲玲对乔迪的笑完全来自一个女人，亲密中还带点娇羞。游艺主动和乔迪打了招呼，乔迪看到游艺也表现出有节制的兴奋。

苏玲玲很惊讶这两个人居然认识。

游艺去了卫生间。他对着镜子端详自己，无论如何他都觉得自己的模样比乔迪讨人喜欢，他不明白苏副理为什么对自己的态度里含着一种蔑视。他又宽慰自己，乔迪是客人，我是自己人，她对我严格是因为对我有要求。他掏出手机给新女朋友薛艳打电话。他很喜欢薛艳，这个女孩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和踏实，曾经的经历让他对这两样东西如饥似渴。

电话接通，“亲爱的，你在哪儿呢？”

“和别人吃饭呢。”

“和谁啊？”游艺故作生气地说。

“我说实话你不能生气……我和李秋来一块儿吃饭呢，就是上回你见过的那个黑胖子，你还说他长得像李魁呢……怎么不说话了？”

游艺脚下发软，赶紧用手扶住洗手台，用以支撑身体。他迅速做了判断，李秋来并不是去找薛艳说自己的事，即使想说，也还没来得及说，否则薛艳对他的态度不会甜蜜依旧。带他去李秋来那儿拍照的人是梅姐，她和他的关系确实如李秋来说的那样：包养。就像薛艳对刘佳诺说过的那样，游艺是再婚家庭的孩子。他从小就和后妈的关系不好，后妈不喜欢他，他很小就知道，而且知道原因，因为他不是亲生的。后妈想生个自己的孩子，却一直未能如愿，于是便越发容不下游艺。只要有游艺在家里，她就觉得游艺和他爸才是一家人，自己是个外人。游艺也不喜欢那位后妈，甚至恨她，小时候以气她为乐趣，长大了跟她几乎没话。考上大学之后，游艺便常年住宿舍，很少回家，这就意味着他的花销会越来越大。大二的某一天，他和同学去酒吧玩儿，认识了梅姐。梅姐的有钱老公在外面包养了二奶，这事她知道，但她不离婚，而是有样学样地包养了游艺。游艺煞有介事地考虑了几天，想到一个月辛苦打工赚的银子不一定够买一身名牌，想到自己的女朋友就因为自己穷而和自己分手，又想到梅姐开的价是一个月八千……他问自己：你是男人吗？他回答自己：这事不重要，反正是穷人。于是，游艺和梅姐的关系就这么建立起来了，一直维持了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