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放火以外,把守武城门一带的滇军还肆意屠杀俘虏和平民。自4月18日夜开始,滇军营长李正芳等部即不断将川军第四师被扣押的军官及部分滥捕来的平民,用刺刀捅死后抛尸城下,数日内抛尸竟累计多达八百余具。另滇军还把该处警察所内的警士、夫役全部刺死。
双方打到次日上午,省议会及各国领事团出面进行调停。川、滇两军均口头同意协商停火,刘存厚为争取舆论主动,还一度允诺将三桥让出(但到下午战事趋于激烈,刘遂反悔,又把大炮拖到三桥向皇城内猛轰,督署致公堂和顾品珍的第六师师部均中弹),交由中立的黔军接防。但身为四川省长的黔军统帅戴戡却以双方炮火太猛为由,迟迟不肯前往督署参加调停,兴致勃勃地隔岸观火。
傍晚,罗佩金策动了一次反击。滇军一部由皇城中冲出,向守卫三桥南街和陕西街的川军发起进攻,同时驻东校场的滇军也三次进攻占据北城的川军,双方一度展开白刃搏斗,死伤数百人。战至深夜,滇军各路均被击退,战事又陷入僵持。
成都城内打响之后,川滇两方尚未参战的帮手也没有闲着,诸色人等纷纷展开电报战,一时间到处唾沫横飞。
4月19日,罗佩金的云南后台老板唐继尧,便向北京发电痛骂刘存厚“叛变”:“川省实行裁兵,原属正办,乃刘师长竟令所部围攻督署,实属不顾大义,应请主持公道,迅与解决。”
而刘存厚的川军同袍,旅长刘湘、刘成勋、但懋辛,团长邓锡侯、田颂尧、赖心辉、向传义(保定军官)、吕超(保定军官)等,也在同日联名发表通电,声讨罗佩金“在任数月,酷嗜淫赌,勒提税款逾七百万,本省军饷数月未发”云云。
在这帮人中,既有反对北洋的国民党,也有服从于北洋政府的旧军人。
刘成勋、邓锡侯、田颂尧、赖心辉等人,本系刘存厚所部,刘湘则是刘成勋的大邑老乡,反罗态度积极自不在话下。
但懋辛、向传义、吕超等人,则是国民党系统的川军第五师熊克武部下。他们虽与罗佩金系同党,却因罗不顾同党之谊,要在裁军中将该师缩编成旅,导致其切肤之痛胜过了党同伐异之急,故亦转而参与反罗。
在川滇两省军人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两省的文人也干上了。虽说这帮秀才先生们扛不动大枪,但事关桑梓福利家族幸福,他们自然不肯落于人后,也成群结队地蹲在省议会、国会,或是电报局子、报馆之类的舆论中枢帮腔吵架——你敢骂我“侵略邻封”,我就骂你“争权叛变”,遣词造句正是此辈秀才的长项,那几天大家玩得很是不亦乐乎。
4月20日,经各国领事和成都士绅调停,川、滇两军终于悻悻地达成停火协议。两军议定各自后退,由黔军驻防成都市区中央,隔断川、滇两军,以防再滋事端。两军除少量部队留驻城中外,其余应尽数撤出城外。
但当晚北京政府就跑来捣乱。它来电明令撤罗佩金、刘存厚职,改授罗为超威将军,刘为崇威将军,改以省长戴戡兼督军,滇军将领刘云峰为第二师师长。
刘存厚苦战一场却落个撤职,大为不满,遂于21日晨4时许,再度包围皇城猛攻,并袭击驻武城门、东校场的滇军。
于是,刘、罗又打两天。
到23日,经各国领事和成都士绅再度调停,形势不利的罗佩金终于让步。他同意将督军印信交给戴戡,率全军退出成都。戴戡当即以省长兼督军名义发出命令,要求川、滇两军一概撤出城外,否则即以叛军惩办。北京政府亦以大总统黎元洪名义严词谴责刘存厚,并勒令其率部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