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隆跟着她走了进去,屋里弥漫着一种祖父母家特有的陈腐气息。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对这种味道感到恶心,浑身会起鸡皮疙瘩,但是当他慢慢长大后,却想把这种味道封存在罐子里,在郁闷的时候,配上一杯可可慢慢享受。
“我在煮咖啡,要不要来一杯,米隆。”
“好的,谢谢。”
“坐在那里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米隆坐在印花沙发上,不自觉地把手放在大腿上,仿佛在等待老师上课。他环顾四周,咖啡桌上摆着一个非洲木雕,壁炉架上放着全家人的照片,几乎所有的照片上都有一个年轻小伙子,米隆推断可能是玛贝尔的儿子,这是一个标准的属于家长的神龛。你可以从这些相框中浏览某人的子女从婴儿长到成年的全部过程,有婴儿照,有彩虹背景的学生照,打篮球的照片,穿着礼服参加舞会的,还有一些毕业照。虽然有些老套,但是只是这些老照片才能打动米隆,就像一个煽情的广告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
玛贝尔端着盘子走进客厅说道:“我们好像见过一次。”
米隆点了点头,努力回忆着,但是脑海里的印象始终模模糊糊,无法清晰起来。
“你那个时候在读高中,”他递给米隆一杯咖啡,然后把装着奶和糖的盘子也递了过来,“贺瑞斯带我去看过你的一次比赛。”
米隆终于想起来了,那是高中3年级的一次锦标赛,他们打沙巴兹学校,这个学校没有白人,四周围着铁丝网,上面还挂了一块牌子,上面写道“内有猎犬”。
一个高中竟然有猎犬守护,里面的情形也就可想而知了。
“我想起来了。”米隆说道。
玛贝尔爽朗地笑了笑,笑的时候,她全身都在发抖。“那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事,”她说,“那些白人孩子都被吓得魂不附体,眼睛睁得像茶杯那么大,只有你还能神情自若。”
“那是因为你弟弟,他调教有方。”
她摇了摇头说:“贺瑞斯跟我说,你是他的得意门生,是经过他训练的最出色的一位,他说没有什么能阻止你成为伟大的球员。”她把身体往前倾了倾,“你们两个人的关系非比寻常,是不是?”
“没错。”
“贺瑞斯很喜欢你,总是不断地提起你,当年你通过了选秀,他兴奋极了,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看到他那么高兴了,你当时也打电话给他了吧。”
“我一得到消息就打给他了。”
“我还记得他来到我这里,跟我说了一切,”玛贝尔的声音充满了怀念,她停顿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坐姿,“后来听说你受伤了,贺瑞斯伤心极了,他哭了,那个高大的硬汉子跑到我这里来,就坐在你现在的位置,哭得像个小孩子。”
米隆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