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太阳还像个圆盘一样躲在冬日灰白的薄雾后,现在则完全被压顶的铅灰色天空遮挡住了。惨淡的光线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仿佛宇宙都是这样一副冷面孔,对人世间漠不关心。
想到这里,格尼发现自己的思绪已经跑了十万八千里远,连忙收敛心神。精神洗礼之家外面的公路上没有积雪,但路边依旧是白雪皑皑,不少警车参差不齐地停在雪地里。格尼把自己的车泊在警车之后。大部分车辆都带着黄蓝相间的纽约州警察局标志,其中一辆是装载技术设备的车,隶属法医实验室。另外还有两辆县治安部门的白色警车和两辆绿色的牡丹镇巡警车。格尼不由得想起梅勒瑞开玩笑说警方调查案件的场面热闹得就像看大戏,连他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都历历在目。
昨夜大雪纷飞,气温骤降,夹在警车和石头围墙之间的紫苑花花床枯萎成了一片乱糟糟的棕色花梗,梗上托着一团团棉球大小的积雪,仿佛盛开的白花。格尼下了车,向大门走去。一名身穿整洁制服的警员把守在门口,神情像哨兵一样威严。不知怎的,格尼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这名警员很可能比他的儿子小一两岁。
“先生,请您止步。”
话倒是说得挺客气,但神情却不客气。
“我叫戴维?格尼,有事要找杰克?哈德威克。”
年轻的警员眨了两次眼,格尼说一个名字他眨一次,像是十分讨厌这两个名字的模样。
“请稍等。”他从腰带上解下对讲机,“您需要有人陪同入内。”
三分钟后,陪同人员出现了――是一名刑调办的侦探,却故意装出一副汤姆?克鲁斯的样子。虽然天气寒冷,但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汗衫和一条牛仔裤,外面套着黑色的防风夹克,还敞着怀。格尼知道,州警察局的衣着规范是非常严格的,这身休闲打扮说明“汤姆?克鲁斯”是被临时叫到现场来的。所以他要么就是在休假,要么就是在卧底。一把格洛克九毫米口径的手枪插在黑色的挂肩枪套里,从防风夹克下面露出头来。它不仅是“汤姆·克鲁斯”的武器,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格尼侦探?”
“退休了。”格尼这句话说得像是给对方的话加星号注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