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妈妈在椅子上挪了挪位置。“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一个三角形――”

“唔。”妈妈紧紧握住艾斯蜜的手臂，“今天实在太热了，抱着很不舒服。”她把艾斯蜜放到草坪上。“怎么不去找基蒂？看看她在玩什么。”

“她在跳绳。”

“你不能跟她一起跳吗？”

“不。”艾斯蜜伸出手，碰了碰小圆面包圈上的糖霜。“她太――”

“艾斯蜜，”她妈妈从桌上抬起艾斯蜜的手腕，“有教养的女孩应该等着别人来款待。”

“我只是想知道摸起来感觉怎么样。”

“嗯，拜托不要这么做。”妈妈靠回椅背，闭上了眼睛。

艾斯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睡着了吗？妈妈脖子上一条蓝色静脉有规律地跳动，眼睛在眼皮下转动。极细小的几滴水滴――跟针头差不多大――在她嘴唇上摇摇欲坠。鞋带的尽头露出妈妈的皮肤，她的脚上满是红印。她隆起的肚子又怀着一个小孩。艾斯蜜摸过肚子，里面的婴儿扭来扭去像一条被捉住的鱼。嘉米娜说，她觉得这个孩子很幸运，他会活下来。

艾斯蜜抬头看看天空，池塘里小飞虫绕着睡莲团团飞舞，吊床在父亲的衣服上压出一个个菱形。远处传来基蒂跳绳的声音和锄头的锄地声――或者这次换了一把？接着她听见一只飞虫在耳边嗡嗡响。等扭头去找那只虫时，它却已经飞走了，先到身后，又飞到左边。艾斯蜜再转身，但它飞得更近了些，嗡嗡声陡地放大，她感觉到小虫的腿停在自己的头发上。

她猛跳起来把头摇了摇，可是小虫的声音还在。突然，她感觉抖翅膀的声音在耳朵边响。她尖叫，用手拍自己的头，但嗡嗡声已经震耳欲聋，盖过了其他所有的声响。她感觉到小虫在窄窄的耳道里落下了脚――会出什么事呢？它会咬破她的耳膜，钻进她的脑子吗？她会不会像基蒂书里的那个女孩一样聋掉？她会不会死呢？还是小虫就会在脑子里住下来，从此以后她就会永远听见这个声音？

她又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艾斯蜜不停地摇头，跌跌撞撞地走在草坪上。叫声渐渐变成了抽泣。正当嗡嗡的声音逐渐消失，小虫飞离她的耳朵，艾斯蜜听见爸爸说：“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这时妈妈把嘉米娜从草坪的另一边叫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