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条 我有权变老(1)

女人的幸福女人定 作者:(德)阿斯格德姆


我永远忘不了一年前的那一天。结束了在维也纳的演讲之后,我要返回慕尼黑。那时我座位旁边的两个位子还空着,一位母亲带着年幼的儿子上了车,我听到那个小家伙说:“我可不愿意和那个老妇人坐在一起。”我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想确定一下他指的那位老妇人是谁。直到我顿悟,如同被一道闪电击中:他指的是我!这是怎样的一种打击!我那时才刚过50岁,还从未觉得自己已经年老,但从那天起,那种“事不关己”的感觉一去不返了。

尽管我现在已经可以对此付之一笑,可那种震惊仍在继续。我――老了?这不可能。我过30岁生日那天恍如昨日。在我还是孩子的时候,老妇都是指那些年过八旬、穿着长围裙和戴头巾、在自己的花园里磨磨蹭蹭找事做的女人,她们一边打扫人行道,时不时地在心口画着十字,口里悲叹连连。

我确实花了一点时间说服自己去接受我在变老的事实。当然我还没有老掉牙(对一个4岁的孩子来说有可能),但我也绝不可能是巴伐利亚人所说的“新生小兔”(即嗷嗷待哺的婴孩)了。不久前我在汉堡时尚人物周刊《公园大道》上读过一篇关于女演员汉娜洛蕾?埃尔斯讷(Hannelore Elsner)的采访,里面有句话很美:“我必须首先强调一点,我真的还不老――这绝不是卖弄风情。信佛的人这样说:六旬之前你尚年轻,此后你会变老。信这个宗教的人根本不识中年危机为何物。”

在我们的社会中,所有人都受到“青春崇拜”的影响。近十年来我们都有这样的感觉:“年轻”二字成了生活格言,“永葆青春”是媒体宣传的口号,“看上去年轻”则成了自律的基准。化妆师开发出无数针对衰老肤质的乳液,每一句广告背后的消极暗示都令30岁上下的女人感觉身陷囹圄。“肉毒杆菌注射剂”成了畅销产品。有一次我坐在一个皮肤科医生的候诊室,看到了满桌的广告都是关于各个年龄阶段的外科整容术――抗衰老(Anti-Aging)成了当代德语热词。甩掉那些衰老的符号,甩掉松弛的面颊、下垂的乳房、额头的皱纹以及嘴角的细纹。所有这些包袱你都可以彻底甩掉――这些亮晶晶的小册子这样向你保证。因为,年老是过时的象征。顺便插一句,最近我读一篇关于教授及前部长乌苏拉?勒尔博士(Dr?Ursula Lehr)的访谈,她主张将抗衰老产品改称“衰老前”产品,以防止女性对变老的恐惧继续加剧。

在新千年的狂喜中,年龄问题却成为许多大公司的升职杀手(对男性也一样)。这种青春癫狂症处处可见:无论是在办公室前台,还是总经理办公室,无论是技术人员还是专家,无论是在董事会还是监事会――年轻人一往无前,28岁就能当经理,35岁就能进入监事会。“经验”二字一夜间似乎变得一文不值。“老人”们听到的是这样的劝告:干脆去享受一下“前退休时代”的悠闲吧。而这些人只是刚刚过50岁。慢慢地我们才发现,因为站在“变老”的人生斜坡上,我们的确要认输,输在知识老化、经验不足、眼界不高。根据人口统计学的观点,重新重视老人已经是刻不容缓的议题――我们年过五旬的人很快就要成为社会中的绝对多数。那么谁来工作并支付养老金呢?

我想起这种“不再年轻”的感觉出现的热身阶段。我在新闻学院教课时,还站在30岁的尾巴上,我对学生们称“你”,可他们却开始对我称“您”。我在一家杂志社做编辑时,一位主编写给我这样的致谢词:感谢您作为长者与我和我的同事们分享您的丰富经验并给予我们帮助(我从来看不出我们俩有多大的年龄差距,其实不过差了10岁,好吧也许是1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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