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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病与社会生活(3)

疾病的文化史(彩色图文版) 作者:(美)亨利·欧内斯特·西格里斯特


。这些事你们既作在我这弟兄中一个最小的身上,就是作在我身上了。”(《新约?马太福音》第25章第40节)照顾社群中的病人和穷人成了基督徒的责任。通过施洗的仪式,一个人成为基督徒大家庭中的一员,有一个孩子在他的家里所拥有的所有责任和权利。这个大家庭包括整个社会,从那以后,社会便担负起了照顾其患病成员的义务。

病人的社会地位因此变得从根本上不同于从前。他取得了一个优惠的位置,从那时到现在,这个位置一直是他的。在基督纪元之初,对病人的照顾就是在社群的基础上组织的,一直延续了许多个世纪。随着时间的推移,动机也在不断改变:在最初的几个世纪里,这个动机是基督徒的仁慈,在18和19世纪,它在很大程度上变成了人道主义的。今天,我们照顾贫穷的病人,既是因为实际的原因,也是因为我们认识到:社会因为有生病的成员而受到了严重的妨碍,患病的群体对全体人口是一个严重的威胁。

在基督纪元之前盛行的社会对病人的态度,从未被完全克服。在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传染病常常被认为是上帝强加给人类的天惩。直到非常晚近,依然有人认为性病是非常恰当的惩罚,因为它们就显现在人们用来犯罪的器官上。有的患者认为自己的痛苦并非罪有应得,他们义愤填膺的感觉,也表达了生病是报应这个古老的观点。

由于其优惠的地位,病人发现自己被免除了很多责任。生病的孩子自动被允许不去上学,生病的成人用不着去上班,他还被免除了很多义务,而这些义务,社会理所当然有权要求它的健康成员去履行。我们将在下一章中讨论:有限责任的观念是如何使法律程序发生了彻底的变革。

病人的优惠地位变得越显著,逃避生存斗争、躲到疾病中寻求庇护的倾向就越明显。这就是那种通常被称作“歇斯底里”的疾病的深层原因,正如尤金?布鲁勒曾经指出的那样。患歇斯底里的个体,在没有明显的器质性损伤的情况下,突然变聋、变瞎或变瘸,从而逃避了令人不快的现实。歇斯底里是这样一种疾病:任何正常人都不会把它作为一种逃避机制来加以利用。在某种程度上,装病也是如此。任何通过假装、制造或拖延疾病的人,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为了获得社会给予给病人的优惠地位,但他并不是以病理状况为基础。装病并不是一个正常的心理机制,至少在正常的环境下不是。

疾病 各种形式的疾病 总是会影响个人的社会生活。迄今为止,我们已经讨论了疾病的一般社会后果;现在,我们必须简略地考量一下:某些特殊的疾病对病人在社会结构中的位置有什么影响。

说到疾病对患者生活的影响,后果最可怕的莫过于麻风病。这是一种长期的折磨,其发展非常缓慢,患这种病的人通常要跟它一起生活几十年,最后才死去。麻风病的传染性并不是很强,比肺结核要小得多,仅就它的传染性而言,并不能解释社会对它的敌视为什么如此强烈。必定还有其他的原因。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大概是这样一个事实:这种疾病以一种令人恐怖的方式严重残害受害者的身体:逐块逐块地溃烂,加上坏疽部位散发出来的恶臭,使得晚期的麻风病患者呈现出可怕的景象。社会一直非常强烈地反对病人抛头露面。结核患者那瘦弱的身躯只会引发怜悯感,而皮肤病则被认为是令人作呕的。相对无害的皮肤病可以让一个人无法就业,仅仅是粉刺就足以给一个年轻姑娘的社交生活带来不良影响。皮肤病向所有人透露:此人身体有病,而远为严重得多的身体状况,却依然不被那些只注重表面的观察者所知。就麻风病来说,一个令人恼火的因素是:谁都知道它无可救药。

麻风病是一种热带病,至今在热带地区依然流行。它在中世纪初期侵入西欧,在穷人当中尤其盛行,在14世纪达到顶峰,此后急剧下降。接下来,这种疾病逐渐在欧洲绝迹,只有大陆的东欧和北欧少数几个地方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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