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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病与社会生活(4)

疾病的文化史(彩色图文版) 作者:(美)亨利·欧内斯特·西格里斯特


当麻风病在中世纪初期开始对社会构成一种威胁时,人们强烈地抵制它。由于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治疗,医生也束手无策,抗击这种疾病的唯一办法就是借助社会手段。于是,教会承担了与之斗争的任务。人们是通过应用《新约?利未记》中的规诫来做这件事。在第13章中找到的关键性段落如下:

1.耶和华晓谕摩西,亚伦说,

2.人的肉皮上若长了疖子,或长了癣,或长了火斑,在他肉皮上成了大麻疯的灾病,就要将他带到祭司亚伦或亚伦作祭司的一个子孙面前。

3.祭司要察看肉皮上的灾病,若灾病处的毛已经变白,灾病的现象深于肉上的皮,这便是大麻疯的灾病。祭司要察看他,定他为不洁净。

45.他就要拆毁房子,把石头,木头,灰泥都搬到城外不洁净之处。

46.在房子封锁的时候,进去的人必不洁净到晚上。

同样的规则被应用于中世纪。把麻风病人终生隔离起来,似乎是保护整个社会唯一可行的措施。怀疑患有此病的人必须向当局报告,然后对他们进行体检,由于诊断结果有着如此可怕的社会后果,因此体检通常在特别严肃的环境下进行,决不能由一个医生单独执行,而是要由一群医生共同分担责任。在意大利,常常还要增加一名律师,因为这样的诊断还会带来法律后果。医生和患者都要宣誓。医生被告诫一定要小心行事,要牢记真正麻风病的症状,要反复思量,不要信任单一的症状,而是要把所有的症状结合起来考量,要区别典型症状和非典型症状,在作出判断的时候要小心翼翼。还要向患者解释:这种疾病意味着拯救他的灵魂,基督不会看不起这样的病人,尽管人类社会放逐他们。

如果得到确诊,病人就被临时隔离在一个偏远的场所,稍后进行复查。但是,当诊断结果确定无疑的时候,麻风病人便被终生隔离。他被逐出人类社会,被剥夺公民权利;在有些地方,还会为他举行一场安魂弥撒,就这样,他被他所涉及到的那个社会宣布死亡。他住在城外的一座麻风病院里,与其他麻风病人作伴,他们全都依靠慈善团体为他们提供食物。在特里尔城,他得到了如下指示:

你不得进入教堂、市场、磨坊、面包店,亦不得出席任何会议。

你不得在泉水中洗手或濯洗你想洗的任何东西,当你想喝水的时候,你应该用你的杯子或其他诸如此类的器皿舀水。

无论你去何地,你都要穿上麻风病人的外套,这样其他人就可以认出你,你不得赤脚走到你的房子外面去。

无论你想购买什么东西,你都只能用一个杆子去触碰它。

你不得进入任何酒馆或其他房子,当你买酒的时候,应该把它灌进你的瓶子里。

你不得与任何女人交合,甚至也不能与你的妻子交合。

如果有人在路上遇见你并向你询问某个问题,你必须先从风吹的方向移步走到旁边,然后才能回答。

如果你过桥,只有你戴上手套之后才能触碰栏杆。

你不得触碰孩子或任何年轻人,也不要给他任何属于你的东西。

除了麻风病人之外,你不得与其他人在一起吃喝,你应该知道,当你死去的时候,你将不会被埋葬在教堂里。

麻风病患者对继发性感染非常敏感。1348~1349年间,当黑死病在全世界肆虐的时候,消灭了四分之一的欧洲人口,麻风病人首先在这场瘟疫中倒下。很多麻风病院在1349年之后因为入住者寥寥而关门大吉,从那时起,麻风病迅速衰退。

今天,在基督教是主流宗教的任何地方,麻风病人依然被隔离。社会不害怕肺结核,但被麻风病给吓坏了,主要是由于圣经的传统。隔离没有任何医学意义,相反,它甚至是有害的,因为家人往往会隐藏患病的家庭成员,为的是不失去他。在这样做的时候,他们使患者失去了医学治疗和监督。在日本及其他非基督教国家,麻风病人被治疗,而不是被隔离,其效果跟那些隔离的国家并无不同。

隔离还有经济上的理由。大多数麻风病人都很穷,把他们一起关在麻风病院里,比让他们在各自的家里分别治疗、或者让他们像乞丐一样满世界乱跑更省钱、更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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