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10)

我后悔与老婆结婚 作者:(韩)金珽运


  

现在的年轻人对于国歌和太极旗的情绪反应,与我们这一代人有很大不同。特别2002年世界杯之后,年轻人对太极旗的态度已经转变到了让我们哭笑不得的程度。在这之前,太极旗是一件非常严肃、神圣的物品,是不可以随意亵玩的。小时候,我们甚至都学过精心折叠保管太极旗的方法。但是年轻人为了使足球比赛更有意思,把太极旗做成了穿在身上的裙子、绑在头发上的发带、甚至还做成了无袖上衣。本应严肃对待的太极旗,现在却完全沦落成他们取乐的素材。

这是因为他们爱戴自己所属集体的方式发生了改变。当然,年轻的人们面对太极旗的时候也和我们一样会流泪,但是那泪水所包含的内容却与我们不同。他们所流的泪水不再饱含悲伤、痛苦,而是充满愉快和乐趣。因此,伴随着他们的情绪内容也必将变得不同。

意识之所以会变成强有力的文化现象,就是因为情绪的伴随。事实上,意识是从宗教的祭祀仪式中衍生出来的。在尚未出现国家、民族概念的古代,那时的社会集团只靠宗教礼仪之类的意识来维持。

那时,部族首领兼任宗教礼仪的最高执行者。弗洛伊德在宗教礼仪中对宗教和道德的起源进行了阐述和说明。他说因为儿子们对父亲独占一切感到不满,于是结成同盟将父亲杀害。但是儿子们又会因杀害父亲而充满罪恶感,并感到痛苦不堪。所以他们就通过崇拜象征父亲的图腾动物这种宗教礼仪来克服这种痛苦。根据弗洛伊德的说法,这就是宗教的起源。

另外,那时还规定禁止由一个人独占父亲的女人(包括母亲和姐妹)以及父亲轮回托生的动物(即图腾动物)。关于这些禁忌,是由几个儿子互相协商最终决定的。这样就从源头上杜绝了儿子中的任何一人重新登上父亲那个强有力的位置,独占一切的可能。并且他们还决定要通过定期的宗教礼仪对其进行反复的确认。根据弗洛伊德的这种说法,原始部族的秩序就是通过这种宗教礼仪来维持的。我想如果不是弗洛伊德,真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出这样的解释。

不仅古代社会如此,即使是今天,意识也仍然是维持集团的强有力手段。尤其在韩国文化中,这种意识的作用更加明显。让我们看看这些被称为韩国集体主义的原型或者元凶的海军战友会、高丽大学校友会、“湖南”乡友会(本书出现的“湖南”是对韩国全罗道地区的别称,范围包括韩国光州广域市、全罗南道、全罗北道一带。——译者注)吧。

这三个团体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凝聚力?就是因为意识的存在。每个小区几乎都有一个固定的地方用作活动场地,只要活动时间一到,这些海军战友们就会身穿海军预备军服出现。在海军战友会上最让他们愉快并且享受的事情就是那被重复过无数遍的“抓鬼的海军”的故事。

高丽大学校友会也是一样。成员们聚在一起高声大喊“高大”。在外人看来,这真是一件非常荒诞可笑的事情。但是一旦进入到这个团体,熟悉这种意识后,就会发自内心地感到愉快和幸福。不久前我曾去高大经管学院作演讲。演讲一结束,那个场地紧接着举行的就是新生欢迎会。其实这种迎新会只有一项活动。

就是一起大声喊口号。领喊者说“为了……”,其他人全部紧跟着喊“高大!”就这样,不断重复“高大!高大!”,然后就是“高大!高大!高大!”

在延世大学,情况也相似,只是把“高大”换成了“延世”。学校就是利用这种方式,让学生们在一起高喊口号,然后在情绪上得到无比强烈的冲击感。并且还要大家轮流喊,喊错的人罚酒,足足可以进行三个小时。这在其他人看来,简直荒唐得不行。但是沉浸其中的人却通过学习这种意识,确认了自己的归属感,并且将其不断扩大。不管别人说什么,他们都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因为他们已经非常了解自己属于那个地方的原因了。

“湖南”乡友会也是一样。韩国南道特有的意识在语言方面也表现得淋漓尽致。他们讲话的时候,会带有一些特别的、专属的口音或者地方用语。因此,“湖南”人不论走到世界哪个地方,都能很容易地把对方认出来。这种方式的交流也成为了使他们凝结在一起的、强有力的“情绪共有”手段。

虽然海军战友会、高丽大学校友会和“湖南”乡友会这种集体主义应该遭到批判。但是这三个团体培养出来的集体意识与文化,却确实证明了通过“情绪共有”可以组成并维持共同体的道理。

写到这里,我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如果“湖南”人考上高丽大学,然后又去海军服兵役的话,那可怎么办呢?这真是一个恶毒的想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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