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了敲门,没等有人应声,就推门走了进去。这是一间陈设简单的办公室,芝加哥西北铁路公司的总裁马文·哈吉特正坐在办公室一端的桌子后面。他身后是一排宽大的玻璃窗,从这儿可以把芝加哥河及河对岸的客运站尽收眼底。尽管正值7月,气候炎热,哈吉特仍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西装,银灰色的头发和长长的胡须使他看起来像是《圣经》中的先知。这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不过看见丹诺进来时的神情,他还是微微笑了一下。丹诺没穿外衣,两根宽宽的黑色吊裤带吊着皱巴巴的蓝裤子,黑色的真丝领带,像启酒瓶的开塞钻一样,扭结在胸前;宽阔的双肩上缩着一颗大脑袋,漂亮的棕黄色头发从一侧散落在宽大、饱满的前额上。
丹诺尊敬马文·哈吉特,因为他是一个富有正义感的人。一年前,有四名无政府主义者因涉嫌在五月市场投放致命的炸药而被判刑,是哈吉特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和丹诺一起为他们进行辩护,请求奥特盖德州长赦免他们。哈吉特也喜欢这位年轻人,当初丹诺能来这个公司,一方面是由于奥特盖德州长的推荐,另一方面主要是由哈吉特一手促成的,哈吉特对这个年轻人将来在公司法律部的发展寄予了很大的希望。
当时律师界的普遍看法是,一个律师,如果他能担任芝加哥西北铁路公司的律师,就意味着他在律师行业已经占据了一个相当高的职位,但是丹诺接受这份工作时,心中还是有不少的疑虑。他意识到,如果接受这份工作,他就必须站在公司的立场上,和那些受工伤的工人及乘客们讨价还价。和他一起工作的同事、索赔代理人拉尔夫·理查兹也是一个很公正的人,他们俩力争在“不特别损害公司利益的前提下帮助许多人”。哈吉特也很欣赏丹诺简洁干练的办案风格,在其他律师手里被搞得很复杂的案子,丹诺却能处理得干净利索。虽然有时公司要为此多付出一些钱,但这种快速了断的做法不但使公司免除了法律纠纷,而且,最后总能为公司赢来公众的好评,也算是物有所值。虽然丹诺是一个自由主义者,但他头脑冷静、理智、同情弱者,从不劝说别人改变自己的政治主张,而且,在公司所有律师中,他的工作是最出色的,因此,不管是哈吉特还是公司的其他官员都很清楚,丹诺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今天你看起来有点不高兴,克劳伦斯。”哈吉特先打了声招呼。
“不错,我很生气。”
“明天就是4号了,要过国庆节了,或许过节后你会感觉好些的。”
丹诺身高6英尺多,体重只有180镑,不过,要是他昂首挺胸抖擞起精神的话,还是显得很魁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