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有什么人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和理解。这个古老而疲惫的世界在周而复始的诞生、生存和死亡的自然循环中延续着,所有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盲目的。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他做了这样的事,但是我很清楚这个原因是存在的,只要我们追根问底就一定能找到这个原因。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审判’这样的东西的话,那么,只有那些对他们所审判的对象的内在世界有着深刻理解的人,才有资格来执行这种审判。这个人应该了解被审判者背后的家庭背景,他的母亲、父亲、祖父母以及其他的人;应该了解被审判者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的起源、构成及其作用;应该了解人类普遍的感情怎样支配和影响着被审判者脆弱而特殊的肉体。这一切意味着你必须对被审判者所受到的各种影响、各种文化背景以及影响他孩童和成人性格形成的所有的社会环境作出全盘的评价。如果你能够做到这一点,如果你真的做到了的话,你就是一个充满智慧的人,而一旦有了智慧,你就会产生发自内心的怜悯。”
丹诺替“公众的敌人”希里辩护遭到了社会上很多人的反对,他们认为丹诺为这种罪犯重新获得自由而辩护,会使大多数人的利益受到损害。希里曾是芝加哥警察局局长,现在已经瘫痪在床,运动神经失调,眼睛接近失明。作为腐化堕落的政治机构的一个组成部分,希里在任时曾极力保护贪污犯和黑社会的利益,自己也获得了一笔可观的财富。政府的一个监督部门已经掌握了大量对他不利的证据,凭借这些证据,任何一个法院都会判他的罪。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丹诺竟然在陪审团面前替他辩护说:
“把一个又老又病的人送进监狱不但是件很残忍的事,而且于事无补。再说,希里已经被极不光彩地从警界驱逐出来,他和他的家人已经由此蒙受了耻辱,这样的惩罚对他来说已经够了,我们不应该再对他怀有残忍或者报复的心理了。”
这次辩护充分显示了丹诺对人类的真诚和他内心里真实的感受,也使希里赢得了无罪判决。彼德·希斯曼清晰地描述了合伙人丹诺在希里案辩护过程中的表现:
“丹诺极力让陪审员了解到:分清是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一些涉及历史的问题。他的怀疑主义是那么真诚,以至于陪审员都被他深深感染了。丹诺愿意帮助所有处在困难中的人,他甚至做资本家的律师来起诉一个劳工诈骗犯。他一直笃信这种富有人性的辩护哲学,不过这种哲学时常和他自身的社会哲学发生冲突。他不受任何团体和永恒教条的束缚,这既是他的伟大之处,也是他人格上的悲剧;他因此而成为一个自由人,也因此自相矛盾,有时甚至对社会失去信心。虽然动机不同,但他有时也使用三流刑事律师所使用的方法。三流律师这样做不会有什么问题,那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但丹诺是人类的斗士,肩负着社会责任,遗憾的是他有时为了帮助陷入困境的个人而滥用自己的这种社会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