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响
――崔颢·《黄鹤楼》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江南三大名楼中,数黄鹤楼最具传奇色彩――不同于岳阳楼的军略独尊,也不同于滕王阁的政治意义,黄鹤楼更多的是因历代文人墨客的仙临,而成为了华夏大地文明的精神灯塔。它以一种无限轻盈的方式,越过千百年的时间丘壑,把雄伟的潇湘云山、汉水长江,系在文学朝圣旅途上的人的灵魂深处。
对这个灯塔的高度,就连诗仙李白也保持着敬畏:只一首诗,就成就一幢建筑的盛名,这在整个中国古代也是屈指可数的事。这是确凿无疑的传奇。成就传奇的人,叫崔颢。
崔颢存诗极少,但只要留传下这首《黄鹤楼》,就已经足以在唐朝那个天才辈出的时代争得一席之地了。严羽在《沧浪诗话》中这样赞誉到:“唐人七言律诗,当以崔颢《黄鹤楼》为第一。”只是,一般古人写律诗,都是严格按照韵书来押韵。较有名的韵书有《诗韵集成》、《诗韵合璧》等。另外,最早的诗歌是用来吟唱抒情的近体诗,虽然很大程度上脱离了音乐的限制,但诗歌读起来富有音乐感的平仄,仍被认为是律诗中最重要的因素。律诗的另一个要素:对仗,更是古代文人学诗的基础,几岁小儿都懂得春冬相对之类。
这几大要素,律诗本要求要不折不扣地执行,尤其七律,更讲究“前有浮声,后须切响”,“字字皆有定声”。可是,通观《黄鹤楼》,且先不计较首联中反复两次出现的“黄鹤”――古人作诗,最忌讳用词重复;第三句,竟然几乎全是仄声,接着又连用“空悠悠”三个平声收尾!究其对仗,也让人大为困惑,这简直是驴唇不对马嘴嘛。
崔颢生活的时代,律诗格式早就完备。那么,为什么这样一首格韵大错的诗,竟被后人无比推崇呢?
先人作诗,重气韵而轻雕饰,“文以气为主”。认为好的诗词,用词不得妨害整体的意境。而规则技巧更应该为气韵服务,万万不能因为规则上的细微末节,而损伤诗歌本身。之所以古人强调规则,是认为这些规则能更好的为诗歌服务,但不能以此为枷锁,固步自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