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书生的脊梁——韩愈《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2)

笑看云起共潮生 作者:李建峰


但是被贬远乡怎么说都是一件悲伤的事。尤其韩愈奔赴八千里路的原因,还是再正义不过的为民请命。是出于一个血性臣子,希图帮圣上分担社稷重量的最美好的愿望,想想看,怎能不让人寒心呢?

颈联语势渐缓。诗人停马回望,寸寸肠断。读来让人哽咽。秦岭绵亘万里,白云萦绕期间,长安早已不见,而家呢?又会飘零到何时何地呢?“雪拥蓝关马不前”化用了古乐府《饮马长城窟行》中“驱马涉阴山,山高马不前”。韩愈迎雪驻足,不忍离开,对朝廷的眷恋,对故乡的不舍,混杂在诗人对前路的忐忑里,越凝越重,就算赤兔的卢再生,也扛不动这几多愁啊。

韩愈参奏《论佛骨表》时,言辞激烈,称圣物舍利是“枯朽之骨,凶秽之余”,应当“投诸水火,永绝根本。”又说“汉明帝时,始有佛法”可是“明帝在位,才十八年耳。”信奉佛法的人主,多是乱亡相继,运祚不长。梁帝在位稍微长点,还被“景侯所逼,饿死台城。”这些言论已经不单是拂了逆鳞那么简单了,它近乎一种急切的诅咒――宪宗当庭大怒,欲治韩愈死罪!亏得裴度等人苦苦说情,才改为放逐。

这个时候的韩愈,是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的热血斗士,为了怀抱的真理,大有粉身碎骨浑不怕的悲壮。

面对前来送行的侄孙,坦然交代后事,诗人从天而降又历尽波折的君子风范,再次一览无遗。未死而叙身后事,在中国文化底蕴中,夹杂了太多的凄凉和悲苦。诗人抛开家常不谈,直面近在咫尺的厄运。这样的视死如归,早已超越了千年之前蹇叔哭师的伤痛,而内化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的骨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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