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天暗香漠然地问：“你怎么不问呢？”

竹潇懒懒回应：“问什么？”

“问你刚看到的心里正疑惑的事情。”

竹潇闭上眼，声音低沉：“如果你不愿意说我问了又有什么用呢？”

“那你每天东游西逛又是为了什么？”

竹潇哼哼着笑两声：“傻啊，了解我能了解的事啊。”那般的随意而亲切，常天暗香微微有些吃惊。

寂静，竹潇的呼吸渐渐轻缓，居然透出点香甜，常天暗香靠近他，小心地提起他受伤的那只手。翻转手掌，指尖在伤口上慢慢抚过，伤口随着她指尖的移动缩拢愈合，竹潇唇边勾起淡淡笑容，常天暗香一眼瞥见，不确信他的笑容是梦里还是梦外，依然将他的手小心地放回原位，退开。

“喂，我真的要睡了。”竹潇舒服地调整下头摆放的位置。

常天暗香大大吃了一惊，苦恼地咬了咬手指头，无措，随即醒悟。

她很为自己这样的反应愤恨，猛然一甩手掀翻椅子，竹潇及时撑住身体，手脚并用爬起来急急忙忙跟在飞快飘移的常天暗香身后追赶：“喂喂，别丢下我啊！”

他胡乱扶着两边墙壁，恨不得墙上多出些铁环来让他抓住。他探着脚尖在高低不一、宽窄不匀的楼梯上狼狈下行，已经到楼下的常天暗香猛然旋身扬臂，竹潇被一股力量勒着双肩粗鲁地架下楼来。

常天暗香再一次为自己的举动懊恼，气咻咻撤下双臂，竹潇在楼梯口一个踉跄，站稳身形躬身施礼：“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起身一看，常天暗香已经飘出门去，从后面只能看到白乎乎的绒毯，他哎呀一声，迈开大步追过去。

橙色的鸟在屋内盘旋一阵，纷纷飞出门窗。它们尖嘴细长，豆点的圆眼异常明亮，成群结队蹿入云霄，动作快如流星疾雨，翻飞自如，默契地整体移动，忽东忽西，有时能急速地扇动翅膀停在半空，忽然又利箭一般朝远处一只飞翔的黑色噬灵猛扑过去。

噬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它们团团包围，用尖嘴刺、利爪抓、翅膀扑打，反复追逐、驱赶，直到噬灵精疲力尽地放弃嘴里的光点或花朵。

于是早有准备的几只橙色劫雀双翅一收，利箭一般俯冲过去张嘴衔住。

在一场接一场的混战中，有些噬灵和劫雀会重伤散成粉末，从劫雀的围攻中逃出来的噬灵通常伤痕累累，坚持挣扎着扇动翅膀向漂移的乐土飞去，视线模糊前一头栽进乐土的乱土堆中。

“旭！这里还有一只！”沧海激动地呼喊奔跑，浑身皮肤被云层中的强光晒得黝黑，褐色长发乱糟糟束在脑后，肌肉随着奔跑的动作鼓起结实优美的线条，猎豹般生动流畅，使得围在腰间的白色羽毛织成的短裙格外显眼。

他赤着脚，拨开挡在面前的云朵，蹲身抱起扎在土堆里的翅膀残缺不全的噬灵，愤怒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起来岁月并没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依然是二十几年前的年轻人。落尘旭抱着另一只噬灵从远处慢慢走过来，肩头蹲着夜，数只噬灵围着他盘旋，依旧是身材修长、肤色白皙的少年。

几丝浅棕色长发拂过他温暖而忧伤的面容，羽毛织成的短褂和半长的裤子仿佛本来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沧海看看他慢吞吞的样子，认命地跑向他。

落尘旭抚摸怀里的噬灵，温和地说：“我会治好它们，教会它们识别并避开危险。”边说边转身原路返回。

远处一片太阳花的海洋，随风倒伏，荡过阵阵涟漪，无数噬灵在花海间起落，或播下光点，或衔走花朵。

夹杂在噬灵中间的还有些雪白的云雀，它们在温暖的花海间筑窝产蛋、梳理羽毛。

落尘旭絮絮叨叨地说，“啊，对了，上次那对护腕我已经帮你做好了，这次收集的云雀羽毛够做对护踝了，想想还需要什么。”

沧海抢先几步拦在落尘旭面前，生气地问：“为什么已经发生的事情你要假装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