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天暗香已移去条桌，将光点埋进土里，又对比自己种出的花朵和劫雀带回的花朵的不同之处，蝶樱走到她身边，疑惑地问：“你空着手在忙些什么？”

“不懂就不要问。”常天暗香头都不回。

“那我该做些什么？”

“随意，我只需要带你出山。”

“唔  ”蝶樱一根手指点在唇边，慢慢将周遭一切打量清楚，忽然一旋身让裙摆绽放成花，“那好吧，我要留在这里，我会照顾好你的。”常天暗香当她是透明人，她自嘲地瞥瞥嘴，提起曳地的裙摆走上阳台，姿势优美地俯在阳台上看满眼花开花谢。

竹潇与两只灵兽在接近山脚的地方分别，目送它们迅速消失在密林里，才转身沿着依稀可辨的山道径直下山直奔暗香坊，蝶樱远远看到他的身影，长长哦了一声：“英俊的男人，虽然老了点。”

竹潇站在楼下与蝶樱对视，由她眉目间的万种风情猜测她的来历，蝶樱无声，只是默默地递来秋波，竹潇了然，收回目光进门，常天暗香的声音传来：“你又来做什么？”

竹潇在桌边坐下，自斟自饮：“只是想告诉姑娘我为什么来犬牙湖。”

“与我无关。”

“如果姑娘不愿听就当我自言自语好了。”竹潇喝完一杯茶，平缓地说，“我是横波国的一名史官，史书的记载分两个册类，一类魔册，一类凡册，对于我这样没有灵力的普通人来说，许多有关魔法的事情是我们的眼睛所不能看到的。

我所要记的就是这些普通人能看到的事情，另有一名拥有灵力的史官则负责魔册的记录，同样的事情在不同的册类里记录的过程也不尽相同。

为了能使事情看起来顺畅或者说符合某种标准而要做一些修改，比如落尘帝国的亡国之战，在魔册里是眼花缭乱的魔法之争，而在凡册里不过是惯常的两军对垒。我常常弄不清楚哪一册里记录的是真哪一册里记录的是假，但不论哪一册，在我翻遍所有关于落尘帝国的记录后依然有许多弄不明白的地方，比如王储落尘旭是如何离开地下迷城的？他在地下迷城里遇到了什么？帝圣之灵又如何会莫名消失？一些在鬼门关走过一遭死里逃生的人说，曾看到有黑色大鸟和金色花朵，那么落尘旭是否真如传说中那样操纵着这一切呢？”

常天暗香没有回应，却听得十分仔细，蝶樱更是入了迷，竹潇接着说：“说起来十分可笑，身为一个史官竟然会对自己记录的东西产生怀疑，所以我辞官离开自己的国家来这里寻求答案。

我想去魅影岛，想知道当初遣送到岛上的那些人是否还活着，为了使落尘帝国灭亡而潜伏在宫里穿针引线的角错一定知道许多内幕。

还有传说中的神医子夫慈，据说那是个不用魔法也能妙手回春的厉害人物，如果他还活着，一定能让姑娘的双腿恢复行走吧。”

常天暗香的声音一冷：“你想说什么？”

这样的冷漠令竹潇心里生出怜悯：“我只想说，许多事情就像史书的记录一样，也许从既成的事实里找不到真相。所谓的约定俗成所谓的顺理成章也许不过是蒙蔽人心的假象。有人说姑娘是修炼魔法走火入魔，也有人说姑娘是遭到天谴大病一场，我却想姑娘只怕是在同某种力量抗争，只是骄傲到不愿争辩而已。”

他短叹一声，“只是若姑娘能稍微温和一点只怕就不用挣扎得这么辛苦了。”然后起身作揖，“如果刚才的话冒犯了姑娘我甘愿受罚。”

常天暗香强自镇定，缓缓地由楼上飘下来：“这就是你认定的事实吗？”

“是。”

“为什么要说出来？”

“希望能帮到姑娘。”

“也好让我帮你是吗？”常天暗香愈来愈逼近。

“如果是这样当然最好。”竹潇面不改色。

“相互利用是吗？”常天暗香眼神凌厉。

竹潇惋惜地摇头：“姑娘非要这么认为的话就这么认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