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娟主动走过去:“李先生你好。”
李至中喜出望外,让出一半长椅。
乃娟坐下:“常常在书店遇见你。”
“都会的沙漠绿洲。”
“说得好。”
白发女士继续教孩子们写诗。
“今日,大家试写一首诗,韵母是ABAB,题目不拘,每组四句,一共写三组。”
拿出纸与笔,孩子们兴致勃勃,踊跃动手。
真是,嫌别人写得不够好,干脆自己动笔示范,光说不做,算什么好汉。
“这里边也许有未来诗人。”
“坐前排那个小男生长得斯文极了,是诗人材料。”
李至中忽然说:“你可闻到咖啡香?”
从书店附设的咖啡店传过来。
“去喝杯咖啡吧。”
有咖啡,怎可没有松饼?他俩找张小桌子坐下,这才发觉天又下雨了。
“听你口音,是在英国读过书吧?”
“我考了一个奖学金,在苏格兰场读罪犯学。”
“苏格兰场!”
“可不是,一下子令人想起福尔摩斯与华生。”
李至中只希望这时间不要过去,雨不要停,咖啡不要冷。
半小时前,他尾随乃娟进书店,悄悄站她身后,留意她动静。
看她充满童真地参与诵诗与写诗,终于,她也看见他了。
这次,她居然记得他是谁,举起手向他打招呼,叫他心花怒放。
她终于与他坐下喝杯咖啡。
这是别出心裁的第一次约会,啊,这算是约会吗?
只听得她说:“我有一个朋友的十岁女儿最喜欢爱伦坡的诗。”
“我也喜欢恐怖、悲怆、绝望的《黑鸦》。”
“劳伦斯呢,艾略特呢?”
李至中脱口而出:“李白!将进酒,杯莫停,惟有饮者留其名。”
乃娟笑了。
她觉得同这个李某可以轻易聊到晚饭时间。
但是,他已有妻室,感情虽然欠佳,到底不是自由身,乃娟一向警惕。
她看看手表:“咦,我的时间到了。”
李至中脸上露出怅惘神色,依依不舍。
乃娟说:“这是一个适意的下午。”
她告辞。
雨没有停,乃娟穿深蓝色外套,不怕雨滴。
她驾车回家。
电话录音里全是碧好的留言。
“吴小姐,今日你生日,忘记了?上个月说好在我家吃饭,我们找了你一整个下午,都找不到人,还不快来!”
“急煞人,乃娟你在什么地方?”
“乃娟!”
“吴乃娟请与地球联络。”
乃娟连忙打回去:“碧好,你弄错了,我生日是二十五号。”
“今日就是二十五号。”
乃娟发呆:“我马上来。”
她拿起报纸看日期,可不就是二十五号。
她叹口气,换件衬衫,赶着出门。
碧好见她出现,与她拥抱。
“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夕,永远身壮力健,一年比一年进步,还有,事事顺利,心想事成,一切都易易易。”
这样善祝善祷,叫乃娟感动。
屋里只有三四个相熟女客,马兆芝也在。
她热烈欢迎乃娟,送上礼物。
“这是我们几个人合份子送的,拆开看看。”
乃娟打开别致的盒子,原来是一只百德菲丽手表。
“太名贵了,无功不受禄。”
“乃娟,你赠我们两句就好。”
大家笑起来,乃娟把礼物戴上。
碧好斟出香槟:“哪个不在节食的举手,多干两杯。”
只有乃娟一人举手。
“乃娟,生活沉闷,有何解救?”
“滥交是否等于自杀?”
“那个人在哪里呢?我一生能否找到我的对先生。”
“真叫人沮丧,已经二十五岁了,还未曾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