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唐先生叹口气:“四百万,足可以投资一单小生意,希望你以后好好生活。”
薛律师坚持地伸出一只手,五根手指。
眼看闹僵,唐先生双目忽然接触到辅导员吴乃娟的眼神,只见那双智慧大眼中流露出惋惜、痛心、无奈的神色来。
呵,外人尚且觉得是件惨事。
他又坐下来。
又不是付不起,何必为难一个曾经深爱过的人。
无论她如何离谱、放肆、不讲面子,作为一个男人,也不应为难女人。
他轻轻对律师讲了几句,然后悄悄离去。
乃娟问:“他说什么?”
“他说:‘这是最后一次,不要炒买股票,不要用在男人身上。’”
钱女士发呆,豆大眼泪滴下来。
事情总算得到解决。
钱女士说:“谢谢吴小姐。”
她也接着离去。
薛尚芸律师同乃娟说:“去喝杯茶。”
乃娟指着她:“你,你专教人分家产。”
薛律师答:“是,我做的是厌恶性行业。”
乃娟叹息。
她与老友出去喝茶。
薛律师说:“富商利氏离婚分他原配好几个亿。”
乃娟把话题支开:“且听听,都是天文数字呢,一亿到底有几个零?”
“真是好忠告,不要炒股票,切勿给男人骗,一个离婚妇人手上如果略有资产,可真得小心。”
“离婚与否,都是清心寡欲安全。”
两个年轻女子轻轻吁出一口气。
薛律师说:“我要回去处理文件。”
“希望你的当事人好好用那笔款子。”
薛尚芸要付账,乃娟扫她走。
乃娟取出现款,有一只手按住她。
“咦,至中,是你。”意外喜悦。
“我一早看见你与朋友进来,不想打扰。”
“至中,我正想找你。”
看见他真是高兴,人家也穿白衬衫,但是李至中的衬衫总有一股新洗涤的清香,使他神采奕奕。
他轻轻抱怨:“一个电话留言便不见了人,回家亦不与我联络。”
乃娟看着他:“你是私家侦探,你一定知道我去了伦敦做傧相。”
他有一丝不安。
“怎么了?”
“下班没有?我想请你到我家去看看。”
乃娟讶异:“你打算久留?”
他点点头,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笑。
“那宗案子进度如何?”
“已经结束。”
“我以为你会返回硅谷。”
“不,我打算在本市耽搁一段日子,你希望我走?”他大胆问一句。
“怎么会?多一个朋友不知多高兴。”
“听了这话,叫我放心。”
乃娟笑了。
他带她到近郊一间小平房。
乃娟自己住政府宿舍,最欠想象力,十分欣赏人家肯花心思,故此充满好奇。
一推开门,惊喜交集。
她以为已经来到里岛的一家度假屋。
客厅用细致红木雕刻家具,配棕红色腊染布座垫,窗外种着芭蕉,无限热带风情。
“像小小世外桃源。”
李至中笑着招呼她喝薄荷茶。
一把铜制老式小风扇在脚下轻轻转动。
“谁负责装修?”
“我,这些都是外祖父母留给我的家具。”
“你家是印尼华侨?”
“他们在里岛住过一段时间。”
“真叫生活刻板枯燥的我艳羡。”
李至中让她参观寝室。
一张有纱帐的藤床配藤椅子,床单被褥用蓝白蜡染布,十分轻爽。
床边有一张小小茶几,几面用瓷砌,方便放杯碟。乃娟看到白色瓷砖上写有行书,走近一读,原来记录一首诗。
她轻轻读出来:“想当初骂一句先心痛,到如今打一场也是空。相交一场如春梦,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想起往日交情,好笑我真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