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立刻意识到有点不妥,提醒精神,打起笑脸。
“马小姐你好。”
马红梅说:“星南一直要邀请你同桌吃饭。”
“不敢当。”
红梅却笑了:“有什么关系,同桌吃饭,各自修行。”
马星南的一举一动被看得牢牢靠靠。
“唐小姐你一定在想,马星南好似没有什么自由。”
清流赔笑:“我想什么,无关重要。”
红梅又上下打量她:“好会说话。”
彼此彼此。
“你是刘巽仪太太的私人秘书?”
“正是。”
“日常负责什么工作?”
清流不卑不亢地回答:“十分琐碎,不足为外人道。”
“不会是服侍上床下床吧?”马红梅似笑非笑。
清流气定神闲:“照顾老人家实属应该。”
马红梅收敛笑意:“我索性把话说明了吧。”
“马小姐,究竟什么事?”
“我们反对你与星南来往。”
“来往?我与马星南君毫无接触。”
这下子连红梅都一愣:“他说要在行程结束后请你到家来小住。”
真是意外。
清流惊讶地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红梅毫不放松:“你会不会来?”
“当然不会,非亲非故,陌陌生生,怎么上门?”
“可是,我打探得清你的底细,你没有永久地址。”
清流变色。
来了,来了,总有人会仗势欺凌弱女、穷女。
“星南比较天真,他不懂得应付复杂的人心。”
清流冷笑一声,有你帮忙不就行了。
正在这个时候,背后忽然有人咳嗽一声:“谁说唐清流无家可归?”
两个年轻女子齐齐一惊,转过头去,发觉刘太太站在身后,不知怎的,她竟一个人跑了出来。
接着,刘老太太又郑重地说:“唐清流离开这条船,就住在我的家里,她永远是我的私人秘书。”
清流呆住。
她不相信刘太太会维护她,不禁鼻子发酸。
从来没有任何人站起来为她说过一句半句话,这些年来,她的自尊,任人践踏,只凭个人机智闪避,躲不过时只得忍痛牺牲。
天不怕地不怕,最怕有人对她好,清流险些流下泪来。
马红梅十分忌惮,站起来行晚辈礼,唯唯诺诺。
还有下文,刘太太不放过她,继续说:“我也打听过了,你们家少爷顶爱享受,听说整个下午泡在车行里挑跑车的颜色,不愿上班开会,我还未批准唐清流同他约会呢。”
这个时候,马红梅一步一步退后,含糊地说声再见,一溜烟离开。
刘太太呼出一口气:“吓。”
清流连忙扶她坐下。
脸颊一凉,原来终于还是落下泪来,她匆匆用手绢抹去。
刘太太疲倦地挥手:“不必谢我,我是替自己出口气。”顺手取起清流的龙井喝一口,“看到你,似看到昔日我的影子。”
她惆怅了,当年,也是这个年纪,沉不住气,想出人头地,无论如何要争口气,叫那些踩过她的人齐齐来拜她,于是,把握住机会,嫁一个比她大三十五岁的男人,承继了他的权势,扬眉吐气。
她喃喃地说:“十足我当年的遭遇――”
忽然累了,垂下头。
接着,珊瑚赶来,着急地说:“怎么在这里,余求深呢?”
余求深也找了来。
两个人七手八脚把刘太太扶了走。
只剩下清流一个人,仍然坐在咖啡座里。
半晌不动,她像是想聆听自己的一颗心想说些什么。可是,也许是因为太过疲乏,又可能是嚅嚅不敢说些什么,清流什么也没听到。
她回到房间去。
顺手缓缓帮刘太太卸妆。
刘太太问:“你喜欢马星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