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他到一间新式茶餐厅。
高君的情绪似乎略为好转,他轻轻说:“我想回家。”
诺芹一时没听明白,回家?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隔了一会儿,她问:“你是指――”
“可否替我探一探庭风的口气。”
诺芹吸进一口气。
太妄想了。
表面上她仍然平和地说:“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
“我非常想念她们母女,我愿意洗心革面,一切从头开始。”
“无论此刻多么伤感,你都得把过去一切放下。”
可是高君十分固执:“我觉得我们之间仍有希望。”
诺芹觉得自己的口吻越来越像信箱主持人,苦口婆心:“当初,你伤透了她的心。”
“请她多给我一次机会。”
诺芹看着他:“你的生意出了纰漏 ”
他很坦白:“已于上月倒闭。”
“那个女人呢 ”
“向我拿了一笔遣散费走了。”
“我看到娱乐版上消息,她招待记者打算复出。”
“芹芹――”
诺芹感慨:“外头没有路了,就想到家的好处。”
高计梁低下头:“下个月我得搬离招云台,将无家可归。”
“当初怎么会住到一个叫招魂台的地方去。”
“我是真正忏悔。”
岑诺芹突发奇想:不知有多少个迷途的男人因为这个逆市而重返家园,又到底有几个贤妻会接收这一票猥琐善变的男人。
女人真难做。
“芹芹,拜托你。”
高计梁是个超级姐夫,他热情豪爽,对诺芹尤其阔绰,从来不会忘记她的生日,从中秋节到万圣节都送礼物。
但,他却是一个不及格的丈夫。
“话我会替你带到。”
“谢谢你。”
“你一点积蓄也没有 ”
“全盛时期,四部车子三个女佣一个司机,每月起码三十多万周转,怎么剩钱 ”
活该。
“是太过奢靡了,也想过节省一点,可是开了头,又如何缩水,男人要面子。”
怎么样说,诺芹都觉得她不会原谅这个人。
不知姐姐想法如何,当中,还隔着一个涤涤,这孩子仍然姓高。
诺芹付了茶账。
“芹芹,我手头不便。”
诺芹翻出手袋,把数千现款全数给他。
高计梁忽然笑了:“芹芹,我需要多一点。”
诺芹十分慷慨:“多少 ”
“十万才应付得了今日。”
“我所有积蓄加一起不过三万,现在可以同你去取出应急。”她只愿给这个数目。
“也好。”
真的穷途末路了。
诺芹陪他去取了现款,交到他手里。
诺芹说:“我明天给你电话。”
他点点头离去。
这短短的六个月发生了什么事?那样会投机取巧、风调雨顺的一个人竟来向小姨借几万元周转。
诺芹立刻赶往姐姐处。
涤涤已经上学,佣人替诺芹开门,一进门,就听见岑庭风大声叫嚷,一边大力顿足。
“完了,完了。”
诺芹吓一大跳,连忙抢进客厅看一究竟。
只见庭风对着电话讲:“我马上过来处理这件事。”
诺芹拉住姐姐:“什么事 ”
“政府动用储备金托升股票市场。”
诺芹一怔:“这是好事呀。”
“你懂什么!”
“你又可以做什么 ”
“我去银行结束账户换美元。”
“不至于这样悲观吧。”诺芹动容。
“我对市况一直抱有信心,直至这一刻为止。”
庭风取过外套出门。
“我陪你。”
“我起码要搞几个小时,你会闷。”
“我有话说。”
在车子里,诺芹请教姐姐:“这与换美金有什么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