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航握住姐姐的手。
“父亲有一笔人寿保险费,不久便可发放,不用担心,生活即使不比从前,也不会困苦。”
展航沉默地低下头。
忽然之间,展翅也诉苦:“不久你们会发觉,人生充满苦难,这种悲剧天天在发生,当事人一定要努力克服。”
展航轻轻说:“我明白。”
“啊,对了,朱锦明律师会代表我们控告那司机,要求赔偿。”
于展翅实事求是地娓娓道来,仿佛在说别家的事。
展航不能像大哥那样平静,他听到仇人的消息,握紧拳头。
“展航,你要记得那司机的名字。”
“她叫什么 ”
于展翅冷笑一声:“她叫段福棋,是个二十一岁的女子。”
段福棋。
这名字在什么地方听见过
于展航想起来。
呵,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名字,它不是张玉芳、李宝珍,他想起来了。
他见过她,他甚至坐过她驾驶的车子,她是富商李举海的情妇。
就是那个段福棋。
于展翅说:“朱律师代表我们要求赔偿三亿。”
展航不出声。
十亿、一百亿也补偿不了损失。
“失去的已经失去,永远不会回来,只能够要求金钱补偿,惩罚对方。”
那天,大家默默休息。
半夜,听到父亲书房有声响,展航本来睡不稳,立刻睁开眼。
“爸 ”
像是父亲在电脑前工作。
“爸 ”
他走进书房,看见母亲倒在地上,手足不住痉挛。他赶紧上去扶起她,发觉她口吐白沫,已经失去知觉。
展航大叫。
声音使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嗓子几时变得这样破哑,这样悲怆,像一只受伤无助的野兽。
展翅自床上跃起扑出来,当机立断,拨电话召救护车。
三兄妹护送母亲入院急救。
医生诊治后安抚他们:“病人心焦力瘁,需要休养,住院数天可望无碍,你们先回去吧。”
展翘说:“我留下陪母亲。”
医生颔首:“也好。”
兄弟俩在回家途中一言不发,展翅一碰到床便重新熟睡。
展航以为他会延期离去,可是在母亲出院之前,他已经走了。
他到母亲病榻前告别。
于太太只说:“好好读书。”
展翅牵牵嘴角:“哀兵必胜。”
他握紧了拳头。
大哥走了以后,轮到展航这个小大人正式登场,主持大局。
于太太消瘦憔悴,容易生病,而且记忆力非常差,对生活完全失去兴趣,时时沉思,叫她亦不应。
展翘变得爱哭,常肿着眼泡,连找不到门钥匙都大哭一场,在这种情况下,展航不得不快长大。
朱律师来同他商谈。
“展航,对方要求庭外和解。”
“不行,”展航红了眼,“非叫她坐三十年牢不可。”
朱律师说:“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生命无法挽回,连法官都建议我们和解。”
“她愿意赔偿五千万。”
“太少!”
“那么,我再与她的律师商议。”
这时,背后忽然传来母亲的声音:“我同意庭外和解。”
于太太起来了,她外貌像老了十年,低声说:“我想把这件事从速解决,重头开始。”
“妈,”展航站起来,“不能这样懦弱。”
于太太说:“我与朱律师了解过情况,即使赢了官司,对方至多判鲁莽驾驶引致他人死亡,连误杀都难以入罪,让上帝惩罚她吧。”
“官司拖一年半载,双方都不能正常生活。”
“我想带着你同展翘移民到加拿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