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超从“信得过”出来,心情复杂,很为章明担心,他们是最要好的朋友,对于章明的处境非常了解,他知道章明此时正处在一种人生危机中。
作为朋友,他一直很关注章明的文学作品,认为章明这方面很有潜质,为自己有这样的朋友而骄傲。
但是,因为他们在生产一线上“三班倒”,上班时间滚动颠倒,头一天从凌晨十二点上到早晨八点,第二天又从早晨八点上到下午四点,第三天又从下午四点上到凌晨十二点。而且劳动强度比较大,他和章明每天的工作内容就是分别与另外一个同事一起坐在一个电脑前,通过电脑中显示的参数,监视和调整一个五十米高的大锅炉的燃烧情况。这是二个人的工作,八个小时中,每个人有四个小时要密切监视和调整电脑中的参数,这些参数有不合格的地方,就会被考核,有时一天班下来,由于参数没有调整好,一个月的奖金就泡汤了。另外不在电脑前的四个小时就要到设备现场巡视检查,由于是烧锅炉的,经常要去接触煤炭,又累又脏。
另外,单位的管理制度也非常严格,令他们在生物钟混乱的同时还感到异常压抑和疲惫。这严重影响章明的写作状态,导致他一直无法写出自己非常满意的长篇巨著来。同时,因为他投入地写作,也不屑于与领导们拉拢关系,参加工作十年了,他都还在单位的底层。而他的恋爱婚姻似乎受到写作和工作的影响,也非常不顺利,今年三十岁了还是孤家寡人。
郑超知道章明正在这些不顺利中煎熬,随时可能因为情绪失控而做错事,或者直接精神失常。就像悬崖峭壁上一块摇摇欲坠的石头,随时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郑超正一边走回宿舍,一边想是否有比较妥当的办法帮章明一把。突然苏芸发手机短信来,要他马上去她房间。
郑超已经和苏芸偷偷好了一年多,但是这一个多月来,苏芸几乎没有和他联系,他发短信过去也不回,打电话也不接。而他的性格也不是那种死皮赖脸型的。于是他每天晚上睡觉都不关门,奢望有天晚上苏芸会悄悄地到他房间中来。
对于苏芸,郑超内心很矛盾。一方面他确实非常爱她,感觉自己生命中不能没有她,另一方面他又为这样偷偷摸摸的恋情感到痛苦,但是要与苏芸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是要承受各方面巨大的压力,需要排除许多艰难险阻才有可能。他没有那么大的勇气,也不确定苏芸是否有这样的决心。
进门前,郑超像地下党秘密接头般前后左右观察了一阵,然后确定没有人看到他时,立即闪进苏芸房间。他刚将门关上,苏芸就扑过来将他抱住。
苏芸穿的是一件低胸的睡衣,令郑超腹中立即燃起一团欲火,忍不住将苏芸抱到床上就缠绵。当他将自己脱光,想进一步将苏芸也脱光时,苏芸一把将他推开,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一样缩在床上,低声哭泣起来。
郑超的欲火像被泼了一大盆凉水,立即熄灭,连忙问道:“亲爱的,你这是怎么了?”
苏芸半天才回答:“为什么你每次一进门就只想和我做爱呢?难道你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做爱吗?”
郑超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俩人以前都是非常热衷于这种肉欲泛滥的感觉,为了追寻刺激,俩人不光到野外做过,还趁章明去上班后,到章明房间做过。只要能想到的刺激,俩人都想去尝试。
苏芸见郑超不作声,哭得更加伤心,说:“被我说中了吧?无话可说了吧?”
郑超觉得苏芸越来越无法理喻,觉得她的逻辑思维与自己完全不一样,无法跟上她的节拍。
郑超叹了一口气,突然想起章明曾经和他说的一句话:男人不能比女人先脱光。郑超突然理解章明这句话的意思,感到有些哭笑不得,立即将内裤穿上,像死尸一样平躺在苏芸旁边。
两人僵持了一阵,苏芸慢慢转身过来,将郑超抱住,过了一会儿,在郑超耳垂、脖子等处亲吻了几下,又过了一会儿,苏芸的唇从郑超的胸膛上一路盘旋下去,郑超习惯性地发出几下呻吟,再过了一会儿,当郑超看到苏芸穿着睡裙坐在他下体上颠簸时,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分离出肉身,飘在半空中非常冷漠地看着这幕场景。
郑超想到第一次与章明一起看到苏芸时,苏芸就穿着现在这件睡裙,当时他被苏芸性感的乳沟深深吸引,一种占有欲立即在他全身蔓延。不过当时他没有想到与苏芸真的能有现在这一幕,更没有想到自己突然会对苏芸失去欲望。
就像不理解苏芸的逻辑思维一样,郑超也不理解为什么对苏芸会没有了感觉。就在苏芸最投入,快要达到高潮时,郑超突然想起章明对他说的话,忍不住问:“你跟赵世荣好了?”
苏芸像高速运转的机器瞬间戛然而止,也许再动几下就大功告成了,但是她没有再动,她的目光随着身体一寸寸地被冰冻了起来。
两人一个像僵尸,一个像木偶。保持这个姿势在床上一动不动。
最后苏芸喃喃地说了一句:“你走吧。”
过了一会儿,苏芸又说了一句:“你怎么还不走?”
郑超无力地说:“你先下来。”
苏芸立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倒在旁边。
刹那间,郑超感觉身体恢复了所有机能,他非常敏感地觉着,苏芸确实有了别人,那人就是赵世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