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小田，你们摁住两只后蹄。我来摁前面两只。”

说着，刘振华已经抓住了猪的两只蹄子。小良和小田乘猪发出痉挛的叫声时抓住了另两只。刘爷爷胳膊下夹着刀，“呸！呸！”在每只手上吐了两口唾沫：“来！”他左手抓住猪的嘴，扭住猪头，猪脖子下面又肥又黑的部分完全暴露出来。小良注意到这是动物身上最软弱的地方，这里毛少，肉嫩，皮肤最新鲜，随着叫声突突直跳。

老人右手拿起刀，不紧不慢地瞄准这块活肉，开始慢慢地把刀插进去。

刀很容易地进入了猪的身体，猪拼命地叫喊，全力地挣扎。小良使了浑身的劲才和小田一起摁住了两只剧烈蹬动的蹄子。两个孩子随着猪的颠簸前仰后合，被这疯狂的畜生甩来甩去。不由自主做起面对面拉大锯的动作。刀进去以及血喷出来的时候小良想闭上眼睛，但是他没能闭上，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大的力气支撑他睁大着眼睛，结果却是感到一阵眩晕。

爷爷用尽全力把在猪胸膛里插了一半的刀摁下去。叫声弱了，变成一种嘶哑的喘气声。血翻腾着淌到盆里。刀每游动一下，小良就好像在猪叫声中还听见一种轻快的声音，那是铁和肉的摩擦声，他感到喉咙干得厉害，冷汗一直流到心底。

那畜生的喘气声越来越弱，像睡着了一样。血几乎不流了，他手里的猪蹄子也变得软弱无力了。

“得让血都流完，不然的话肉不好吃。”老刘说。他开始把刀在猪的身体里向各个方向转动。

血又流了起来。这只猪被这样猛烈地捅了几下，又用它最后的力气挣扎了起来。小良感到手累极了，他正要松开，忽然他看见小田猛地扔下了蹄子，转过身去在地上缩成一团。小良一个人抓不住了，也松开了手。看见这些，刘振华跳到猪身上，扼住了它的喉咙。

“你怎么啦？”小良问他的朋友。

小田不回答。

“别问他了！”爷爷吩咐道。

“哇……”小田突然吼道。这吓人的叫声和刚才猪的叫声一样响，好像大家正杀的是他。

“走开！走开！”老人的脸紧绷着，生气地叫道。

“到外面去跟他玩一会儿。”刘振华悄悄地对小良说。

小良费力地摆脱了这个场面，都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了。他拉起小田的手，把他带到大街上。

“你到底怎么啦？”在外面，小良又问小田。

“不知道……真的，我不知道……”小田吃力地说。他睁大眼睛，却像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他找着词，然后又说：“我头晕……你也是，你的手在发抖……”

“是的，我也头晕。”小良结结巴巴地说。

两个朋友长时间地沉默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不知为什么都笑了起来。小良看见他朋友眼角的泪痕，不想再回到这个话题上来了。于是他建议：“我们去看大街上的游戏好吗？”

“大街上的？”小田好像没听懂。

院子里，再也听不见猪的叫声和喘息声了。

“它死了。”小良一边用力捏着朋友的手，一边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