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宏提出离婚之后,陈静有好几天不想说话,除了在公司必须说的话之外,多一句都不想提。回家就睡觉,起来就上班,连陈母都急了,“怎么进门连妈都不叫?”
“妈!”陈静叫完就回屋睡觉了。陈母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对陈静来说现在唯一感到欣慰的就是还能睡着,只要躺在床上,就能睡着。从来没有这么好的睡眠,她自己也搞不懂,什么都不用想,就睡了,没有梦,什么都没有,醒了,天就亮了。
今天这一觉睡得好长,似乎从黑暗中往外爬,醒来的时候,浑身酸乏好像真的走了一夜似的。此时窗外阳光明媚,丝丝缕缕地透进来,陈静打了一个哈欠坐起身,一个人推门进来。不是陈母,是白宏。
陈静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看着白宏好像刚洗完澡的样子,头发湿漉漉的,打开衣柜门,找衣服。一切如常。忽然转过身来,看见她,笑眯眯地说:“醒了?”
陈静疑惑地问:“你的眼睛能看见了?”
白宏一脸茫然的表情,“我的眼睛为什么看不见?”
陈静努力地回忆,“你不是头部受伤,眼睛看不见了吗?”
白宏奇怪地回头看着她,“没有啊,你做梦呢吧?”
陈静糊涂了,自言自语地说:“我真的是在做梦?
白宏笑眯眯地过来,拦腰抱住陈静,温柔地说:”傻瓜,我当然没事了。“
然后两个人倒在床上,白宏摸着陈静的耳朵下巴,说:“耳垂,脸颊,下巴,嘴唇……”手指在她的脸上轻轻地划过,然后吻她。
她伸出手臂环抱住白宏,“原来是做梦,吓死我了。”靠在白宏的身上,陈静又困了,她闭上眼睛想再睡一会儿,却听见白宏叫她,“小静,小静……”好像很着急,好像出了什么事儿。
可是陈静一点儿都不想睁眼,原来是个梦,一切都是噩梦,醒来么?醒来就好了。
那个声音还在叫,一声一声,渐渐地远了,手里的白宏突然空了,声音一声接一声渐渐地近了――“小静,小静……”
陈静睁开眼,自己不在家在病房,眼前的人是陈母,还在一声一声地叫着自己。 “白宏呢?”陈静睁开眼问。 “他没来,我没告诉他。”陈母说。 昏昏沉沉的,原来这才是梦。陈静觉得自己一下子坐进了一滩泥水里,身上使不出力气。
“你怀孕了。”
陈静这才知道自己昏倒在公司,被送进医院;知道刚才的白宏是个梦;知道自己已经怀孕快三个月了。有那么久了么?她想。很快她开始为这个孩子的去留纠结起来。而此时的陈母正在为一个终于盼来的外孙感到高兴。陈静什么都没说。
子晴的电话好像冥冥中自有天意,散散心吧。两人约在粥店。干净明亮,粥客满满的。潘子晴和陈静坐在角落,面前一个大个的砂锅,旁边还配着几份小料。
原本陈静打算倾诉,可见了子晴的样子,又说不出来。说什么呢?绕开白宏,绕开离婚,绕开怀孕,绕开自己没法面对的所有状况。
两个人东一句西一句闲扯,陈静的话题永远不在点子上,潘子晴也跟着她瞎说,同事怎么了,项目如何,财务又闹别扭……说着说着没话了,两个人低头吃粥。
这不是潘子晴预想的对话,怎么两个无话不谈的闺密一下子就生分了,像是勉强凑在一桌吃饭的食客。陈静的话题像是在逃避什么,处处都是烟雾弹,她想问,又怕伤着她。
“白宏怎么样了?”子晴问。
“老样子。”陈静的回答很迂回,对,放在以往,这个回答可以消弭对方的窥探,可以保护自己,但是现在不成了。白宏身边多了一个彤丽,陈静说老样子,显然证明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白宏了。尽管这个结论潘子晴早就想到,现在听到还是不由得担心起来――这不像陈静的作风。她最担心的不是两人闹别扭,而是陈静是不是和穆少卿扯上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