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子晴突然放下筷子，盯着陈静，就这样看着，不做声。这个眼神，让陈静不得不抬起头来，做出茫然的样子，“怎么了？”

“没怎么，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

“你有点儿憔悴。”

这就话让陈静的动作顿了一顿，低着头，眨眨眼，没说话，继续喝粥。

片刻，潘子晴一伸手把陈静的脸抬了起来。

陈静的脸在潘子晴的手上，“干吗？”

潘子晴盯着陈静的脸，“怎么痴痴呆呆的，像个孕妇。”她开玩笑地说。

潘子晴的话音未落，陈静的眼睛瞬间湿润了。

潘子晴有些意外――“你真的怀孕了？”

陈静的眼泪涌出来，说不出话，使劲地点了点头。

潘子晴看着她，也突然哽咽，眼睛一湿，只说：“真好。”

陈静望着眼前的潘子晴，近些天来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涌上了心头，眼泪势不可挡地喷涌而出。

潘子晴低头看着她这样，赶忙抑制住她自己。从桌上拿起了餐巾纸：“行了行了，表示两下就行。别过了啊！小心伤了胎气。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瞒着我！”

陈静接过餐巾纸，努力堵着涌出的泪水。

陈静听着她叽叽咕咕地说了半天，感谢了所有的神，添了许多快慰，勉强一笑：”你也赶紧着吧。别光说我。“陈静不愿多说，怕自己一个克制不住又要倾诉。

两人重新拿起碗，潘子晴把陈静碗里的凉粥倒在自己碗里，重新从锅里盛出热乎的粥递给她，不容陈静推辞，又霸道又温馨。陈静接过来一勺一勺送到嘴边。

潘子晴盛好，低头喝着自己的粥，突然一阵哽咽。那眼泪一颗颗掉进了她的粥碗里。陈静见

状，忙从桌上找餐巾纸，扭头喊着：“服务员，餐巾纸。”

潘子晴用手势制止她，端起粥碗，把脸侧到一边一勺勺地喝着，不愿意让陈静看见。

陈静看着她的样子，扑哧一笑，子晴也跟着笑了，眼泪却挂在眼角。

满屋的粥客，服务员忙碌其中，无暇顾及这两个又哭又笑的女人。

这一哭，子晴的追问也停止了，陈静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可是她瞒得过子晴却瞒不过陈母。

晚上，陈静整理白宏的衣服，一件件叠起来。子晴这一哭，把她的伤心事儿全搅和起来，她要慢慢地理个头绪出来。叠了近一个小时，衣服都快叠完了，却没有一点眉目。

在一边的陈母忍不住了，“静静，你有什么事瞒着妈呢？”

“没有。”

“我头一天来，就看你们俩分床睡，心里先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陈静停下手里的动作，“妈，你怕什么？”

“白宏的眼睛我不怕，我就怕你们闹离婚。”

“离就离，没什么可怕的。”她手的动作加快。“现在离婚的人多了。”

“你去告诉他，你怀孕了，看他还离不离。他要是还离，咱就跟他离，妈也不说什么，他要是不离了，他还是我女婿，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

陈静把这些衣服往床上一推，看着她妈，半晌，“妈，你糊涂啦？ ”

“我怎么糊涂了？”

“你说的那个，为了孩子，两口子还能好好过日子的时代过去了。”

“怎么就不能好好过呢？”

“这都什么年代了？拿着孩子做人质，就为了保全婚姻？你们为孩子想过没有？孩子凭什么给你们当纽带、作牺牲品？承担你婚姻失败的责任？以后一说就是爸妈为你才勉强过在一起的，把自己婚姻的挫折和委屈都归结到孩子身上，你不觉得这样很残忍、很自私吗？”

“这孩子，怎么冲着我来了？”

“妈，我不是冲你。你就是跟我爸闹离婚的时候，怀了陈建，这才把我爸留下来。你看看现在的陈建着三不着两的样子，就是你们闹的！你们以为陈建傻啊，他从小就是看着你们的眼神长大的！每次你们怄气吵架不高兴，都把气撒在他身上。他替你们维持了这个婚姻，他受了多大委屈你们谁知道？你们说他没出息，到现在对象都找不上，能怨他吗？这话我都不愿意说。真的。我知道，你们那时候离婚代价大，不是不想离，是离不起。你们说的是为了孩子维持婚姻，牺牲了自己的婚姻保全孩子，其实呢？是孩子为了你们的婚姻牺牲了自己！妈，我不想将来我的孩子像陈建一样！就算用孩子留下了白宏，他能乐意吗？”

陈母满面愕然，渐渐地难过起来。

陈母不得不承认陈静说的是对的，可是这些话让她难过，女儿大了，女儿的想法比自己周到也比自己现实，应该放心了么？陈母心里难受，有那么一刻，陈母觉得这不是女儿，是一个对手。

陈母还没有缓过来，陈静已经发觉了自己的过激。

陈静拉过陈母的手，小心地说：“妈？”

陈静又摸摸陈母的脸，“妈妈，对不起啊，我，我也是急，我不是……

陈母看着陈静，”你说得对，都对！妈妈挺高兴的，我女儿长大了。”

“妈……”

“可是，你一个人带孩子，就对孩子好么？单亲的问题更复杂。”

陈静当然也这样认为，可是又能怎么样？她忽然后悔先前没有早点儿要一个孩子至少，那个时候，他们是幸福的。陈静决定了，他要跟白宏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