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试试怎么知道啊!把入团表填了,然后到我们这儿来看看怎么回事,就这么简单!”
“算了,我觉得这挺没劲的,”其中一个姑娘说,“这事情我得先问问爹妈才行。”
“这个没必要请示父母吧,这是你们自己的生活。”
不知过了多久,另一个终于松口说:“好吧,纸片拿来,我签就完了呗,我反对核武器!”
看到她这么做,其他人也陆续过来签名。这下子共青团又有了五个新团员,我又挣到了一百分。
为了给在多特蒙德威斯特法伦展览中心举办的大型活动造声势,共青团四处贴海报、拉横幅,上面醒目地写着“青年联欢节,活力大舞台”。狗子和我也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我们期待着最后的冲刺,期待着荣誉,期待着梦想中的越南之旅。在联欢节上,就像民主德国在接待外来访问团时所做的那样,青年团也不遗余力地向参加者展示自己骄傲光鲜的一面。联欢节是争取得分的最后一个环节,此时的狗子已经处于明显优势。
和所有报童一样,狗子和我都穿着指定的白T恤,上面印着马克思的头像,漫画版的马克思戴着时髦的摩托车眼镜,表示对话的大泡泡里写着“读《活力》,增活力!”我们边走边吆喝着“看《活力》喽,联欢节目早知道!”,或者“你订了没有?”、“你加入青年团了吗?”;当然了,还有那句“唯有抵抗,才有希望”。我废寝忘食地忙了两天两夜,在拥挤的人群中不停地穿梭,对别人投来的异样目光也毫不在意。扬声器里传出的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演讲声中,我声嘶力竭地宣传呐喊,最后连嗓子都喊哑了。
我是不是该歇一歇、去喝上一杯革命的小酒,再找一位东德来的物理学家探讨一下社会主义国家的核电厂建设问题?我没有这么做。我得争分夺秒为竞赛奔走,我得赚取分值,招人入团;我能不能旁听一下有大名鼎鼎的阿拉法特的兄弟发表讲演的团结会议?不行,我还得和狗子竞争;我可不可以最起码伴着Phudys乐队曲子尽情摇摆几下?跟着乐迷们一起唱“老得像棵树一样”和“沉默的铁窗”?不可以,因为我必须给自己加分、加分、再加分。我也没有像狗子那样在营地上最大的啤酒帐篷“极地阳光”里开怀畅饮,虽然这对我来说可能是个不小的损失――因为狗子肯定借机说服了很多醉醺醺的瘾君子,又拿到了一叠填好的、有名无实的入团表。我们两个的脑子里都是只有一个字:分数,分数!
说起来,我只有一次分了神,那就是在听哈内斯 瓦德尔唱歌的时候,那支歌在当时感动了很多参加和平游行的人:
“仲夏遥远的绿色原野
十字架中间盛开着罂粟
只有轻风光顾这荒凉的墓地
只有青草在风中窃窃私语
远去的战士啊
你的墓碑上找不到姓名
只有1916这个阵亡年份……”
许多听众点燃了手中的打火机,像举着蜡烛一样轻轻摇动。在副歌响起的时候,我被此情此景深深感染,胸中充满了对战争贩子的愤恨:
“他们欺骗了你
就像如今在欺骗别人
他们夺去了你的一切
你的力量、青春
还有你宝贵的生命!”
经过两天两夜的艰苦鏖战,我招募了33个新团员,签下了41份订阅单,卖出了412本《活力》,加上复活节游行时和过去几周取得的成绩,我一共赚到了3078分。这实在是一个可以引以为豪的辉煌战果,但我究竟能不能凭这个分数打败狗子和其他竞争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