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会议主持人宣读投票结果:“对以第三号提案为基础进行讨论这一建议,有242人赞成,224人反对。”
混凝土脑壳们欢呼雀跃,疯狂鼓掌,他们挥舞着印着台尔曼肖像的小旗,齐声唱起了《国际歌》。
我们革新派的女代表卡提娅 贝特格冲到麦克风前,大声宣布了我们事先商量好的主意:“你们无法剥夺我们言论自由和思想独立的权利!劳工青年团中有半数是我们的人。许多代表和我一样,准备现在退出会场,继续讨论,因为在这个会场里讨论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今后,在州团委和县区团委里,我们将继续以我们认为正确的方式工作。所有不想让劳工青年团就此分裂的同志,我恳请你们马上退场,以便使大会决议失效;否则,按照这个排斥少数的投票结果,我们的团组织将遭到分裂的厄运!”
听到这里,革新派的人纷纷离开会场。我的心里一阵难过,不少人潸然泪下,还有的在低声呜咽,退场的如此,留守的也如此。我为劳工青年团奉献了十四年的青春岁月,而如今,她却一分为二。
对于狗子和其他人来说,实在是好景不长。四个月后,他们的“娘家”――民主德国破产了。在西方,作为 “德意志土地上的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的民主德国,是许多人“谈虎色变”的对象,也是少数人的希望所在。而此刻的它,就像一只颓然出局的纸老虎,一颗意外陨落的小卫星。
西德共产党中央主席称病告假,一天之内免去了700多个干部的职务,下令关闭所有的党委办公室,以及共青团、斯巴达克学生同盟、和平联盟等组织的各个办事处。接下来的几周,帕尔-鲁根施坦因和普拉姆贝格等左翼出版社纷纷宣告停业,26家具有“亲共”倾向的书店(当时为集体书店)也被迫关门。在鼎盛时期,西德共产党麾下的媒体帝国共有15份报纸期刊,14家出版社,1家唱片公司和1家电影公司。原先因为有来自民主德国的援助资金,西德共产党貌似实力雄厚,而现在突如其来的“断奶”却让人猝不及防。
为了养家糊口,狗子不得不当起了出租车司机。在电视台披露了当年“冲锋号”训练营的内幕之后,公诉机关开始对狗子进行调查。狗子最后被判处缓刑。
我决定到波鸿的俄语学院去上俄文强化班,因为我很想一睹改革后的苏联现状,而且我在那里有几个熟人,说不定我可以留在莫斯科当一名记者,站在风起云涌的时代最前端。
在俄语学院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只能说俄语。老师上课全部用俄语,几周后学生便不能再用自己的母语提问,即便在课间休息时也只能用俄语交谈。
我们俄语学院的人可谓三教九流,无奇不有。有出于工作需要而前来进修的大使和记者,有寻找实习机会的斯拉夫文学系高材生;有立志潜入黑手党报道内幕的专栏记者,还有从苏联进口马掌的二道贩子。强化班的教学计划中没有理论知识,没有文学阅读,除了口语还是口语。
我的会话伙伴是从沃尔夫斯堡来的弗里德里克。她是一个身材高挑的金发女人,常常穿一条朴素的牛仔裤,而且不施粉黛,颇有几分学者气质。她中断了自己在大学经济系的学业,专门来这里学习俄语,为的是日后到莫斯科去上大学,然后在那里找一家德资公司工作。我和她一样,也抱定了去莫斯科闯荡一番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