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听到楼上牢房传来几声尖叫,我立刻想到,这条旧下水道排放管可能也通到楼上牢房,导致有人听到我说的话。当你走过来时,我赶紧假装睡觉。如果你当时走进我的牢房检查,整个脱逃计划就会全都泡汤了。还好你只是走过而已,我差一点就被抓到。后来,我听狱警说,有个囚犯听到我说的话,以为是上天对他说话,因而害怕得承认自己犯的罪。至于他听到的‘八号帽子’这句话,他没听错,那正是我帽子的尺码,我请哈奇先生带过来一顶。
“有了这套临时装置,传递东西就很方便了。当你来检查时,我就把金属线往排放管内一塞就行。典狱长,你的手指太粗,伸不到水管深处,所以摸不着我藏在里面的东西。可是,你看我的手指,又细又长,而且我还在管子里塞进一只死老鼠当掩护,你记得吧?”
“我记得。”典狱长露出无奈的表情。
“我猜想,任何人想要搜查那条管子,如果碰到死老鼠,大概都会就此打住吧。当天晚上,哈奇先生试探性地送了些零钱过来,其他工具要等到隔天晚上才能准备好送来。
“我也要让警卫习惯看到我的面孔在窗口出现,所以我故意在他面前丢下写了字的布条。我知道他一定会拿给典狱长看,目的是让典狱长怀疑他的手下可能帮助我脱逃。我会在窗口呆望几个钟头,让警卫看到我;有时候也跟警卫讲话,因而发现监狱内并没有专职的电工,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得叫外面的电力公司派人过来。
“这当然给了我很大的方便。最后一天傍晚,等天色一暗,我就将窗外的电线切断。只要用一根沾上硝酸的铁棍碰一下就好了。这会使我窗外那片空地变成漆黑一片。当电力公司的人进来寻找断电原因时,哈奇先生也就顺便混进来了。
“硝酸是装在一个细罐子里送进来的,有了硝酸的帮助,要弄断窗口和门上的钢栅栏就容易得多,只是花了相当久的时间。入狱后的第五、六、七三天,我就在警卫的监视下,用硝酸将之腐蚀,并用牙刷粉围住钢条底部防止液体外溢。我知道狱警在检查栅栏是否牢固时,老是抓住牢门上部的栅栏摇晃,所以我就在栅栏的底部动手脚,可是没全切断,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异样。”
思考机器停下来沉默了几分钟。
“我想你们大概都清楚了,”他继续说,“其他我没提到的一些小把戏,只不过是用来让典狱长和狱警糊涂而已。床上那一大堆绳索及器械,是为了配合哈奇先生而放在那儿的,他说这样会让脱逃行动看起来更戏剧性些。黄色的假发当然有伪装的作用。那封专人递送的信则是我在牢房中写好,送出去给哈奇先生,再由他寄去给典狱长的。我想,就是这些了。”
“你是怎么离开监狱,然后从围墙外面大门进来?”典狱长问。
“简单得很。”科学家说,“我用硝酸切断了弧光灯的电线,这一点我曾描述过。我知道要找出原因再加上修理,一定要花不少时间。当警卫向你报告灯坏了的时候,我就把窗口上处理过的钢条折弯,费了一番力气从窗子钻出去,然后把钢条回复原状,在阴暗中等候电力公司的技师前来。哈奇先生就是四位技师中的一个。
“我们会面时,他递给我一套工作服和技师戴的帽子。当你──典狱长──到我牢房外的空地巡视时,我就站在离你不到十英尺的地方。哈奇先生跟我扮成技师的模样,从监狱大门走出去,假装要到车上去拿工具。大门警卫几分钟前才让电力公司的技师进去,以为还是同一批人,看都不看就让我们通过了。我们在车上换好衣服,走到监狱大门要求见典狱长。然后,我们见到了你。就这样。”
大伙又静默了几分钟。兰塞姆博士首先开口。
“精彩!”他叫着,“太神奇了!”
“哈奇先生怎么会刚好跟电力公司的人一起来呢?”费尔丁博士问。
“他父亲是电力公司的经理。”思考机器回答。
“如果没有哈奇先生在外面帮你呢?”
“每个囚犯至少会有一位愿意协助越狱的朋友。”
“假设说──仅仅是假设──如果牢房中没有旧下水道排放管呢?”
典狱长好奇地问。“还有另外两个方法可用来脱逃。”思考机器神秘地说。十分钟后,电话铃响起,是找典狱长的。“灯没有问题?”典狱长在电话上问,“很好,十三号牢房外的电线断了?我知道。多出一个电力公司的技师?什么?两个出去了?”
典狱长望着屋里其他人,脸上露出迷惑的表情。“他让四个技师进去,两个出去了,可是监狱里还有三个技师──”“我就是多出的那一个。”思考机器说。“啊,”典狱长说,“我明白了。”然后他对着话筒说:“让第五个人走吧,他没问题。”(游健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