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轿有节奏地轻晃。
夜风将轿帘吹得微微扬起。
望着他担忧的眼睛,她沮丧得恨不能用力向火盆撞过去!
“对不起……”
她揪紧棉氅的两边,紧紧裹住发寒的身子,闷声道:“你不用理我,我在乱发脾气。”
玉自寒笑了笑。
他轻柔地拉开她的手,将她精心缝制的淡青色棉氅穿在自己肩上,然后,将她密密实实地也裹在大氅中。她的脑袋在他的颈边,柔软的银狐毛贴着她和他。
她可以听见他的心跳。
“怦!怦!怦!怦!……”
他拥着她的肩膀,热热的呼吸就在她耳畔:“我喜欢。”喜欢她亲手缝的棉氅,喜欢在她的身边,喜欢她做的所有事情。
如歌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烧灼一般的滚烫,她的心,跳得仿佛要穿破胸膛!
胸口的热气熨到了她衣襟里的那朵冰花。
冰花迸出冰冷的寒气……
白雾般自她怀中漫漫飘散出来……
晶莹的冰花,瞬时光芒大盛!
*** ***
昆仑山顶,皑皑白雪经年不化。
月光照在山巅之雪。
光芒耀眼纯净。
在鸟儿鲜少飞至的雪境,有一个亘古神秘的冰洞。
相传这个冰洞中曾经幻出过一位仙人。
仙人白衣如雪……
仙人有绝美的容颜,颦笑间的风华可以令天地万物为之倾倒……
冰雪灿灿的夜色里。
一道如闪电的冰芒划破长空,直直刺入冰洞神秘变幻的深处!
千万年厚厚的冰层。
琉璃般透明美丽的晶体。
那冰芒穿透亘古的寒冷,似乎焦急着,在晶莹剔透的晶体中流走……
醒来呀……
快醒来呀……
是谁在焦急地呼唤……
醒来啊……
冰花的寒气令如歌胸口一紧。
在他温暖的怀中,她忽然觉得有点冷。
玉自寒察觉到了她的颤抖,于是将棉氅更紧地裹住她,左手轻轻搓热她的臂膀。
“不会有和亲。”
她的耳朵轻轻碰触着他的脖颈,清清凉凉的感觉,像深夜临水边的细碎鹅卵石。他的声音却如水底轻暖的涟漪。
她骤然抬头,额头“嘭”一声撞上他的下巴!
“哎呀!”
她吃痛地低叫,额角立时浮出一块淡红的印子。她伸手想去揉,手被他握住。她惊疑地望向他,没有看到他的眼睛,却感到――
他吻上了她的额头。
他吻着那撞痛的红晕。
她的身子僵硬。
胸襟中沁寒的冰花让她有种窒息般的罪恶感。
只是一怔,她便挣扎着要从他怀里挣脱。
他将她拥得更紧。
紧得仿佛她就是他全部的生命。
然而,那样紧的拥抱却温柔得让人心碎。
青色的暖轿在月光下的树林中轻轻颠簸着。
铜盆里的炭火燃出通亮的红光。
玉自寒温柔地将如歌拥在怀中,目光清澈而固执,他吻着她的额头,那轻轻的吻如林中的月光一般皎洁。
青色的棉氅已然滑落。
月白色的锦袍,俊美的他恍如绝世的良玉。
“师兄……”
如歌的心绞成一团,她无助地闭上眼睛。他的吻仿佛吻到了她的心底,可是,可是为什么她会有那样强烈的罪恶感?
拇指与食指轻柔地扬起她的下巴,他静静瞅着她:
“我……一直喜欢你。”
她侧过头,狼狈道:“你要和亲了。同那个什么倭国的长公主。”
“你喜欢吗?”
“什么?”
“用我来和亲。”他屏息凝视她。
“笨蛋……”
她咬紧牙,声音很含糊。他看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于是又问了一遍:
“你喜欢用我去和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