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胖是一种美,金西,”当我填写登记卡的时候,她推心置腹地对我说,“看看这儿吧!”
我看了一眼。她把手臂伸出来,以便让我欣赏她沉沉下坠的赘肉。
“我说不好,阿莱特,”我怀疑地表示,“我自己倒是一直尽量避免肥胖。”
“那么考虑一下它所耗费的时间和能量吧,”她说,“问题在于我们的社会故意回避肥胖人士。肥胖的人总是受到严重的歧视,比残疾人还惨。为什么呢?他们和我们相比要轻松得多了。现在,不管他们去哪儿,到处都有他们的专用标志。残疾人停车场、残疾人厕所。你在轮椅上可以看到那些小小的人物线条画。但你能给我看看肥胖人士的国际标志吗?我们也有权利的。”
她的脸庞圆得像月亮,包裹在一头少女般的纤细金发之中。她的双颊总是带着红晕,仿佛她的生命补给线已经被挤压到危险的边缘了。
“但肥胖是很不利于健康的,阿莱特,”我说,“我的意思是说,难道你不担心高血压或是心脏病……”
“哎呀,什么事没有风险呀?要是这么说,我们更应该得到人们的优待了。”
我把信用卡递给她。她登记之后,将二号房的钥匙交给了我。“房间就在跟前,很近的,”她说,“我知道你特别讨厌被塞到后面去。”
“谢谢!”
我已经在二号房住过差不多二十次了。它的单调让人十分舒服。一张双人床;铺满整个地板的地毯已经磨出线头,呈现出松鼠灰的颜色;一把用橙色塑料装潢成软垫的椅子瘸了一条腿;办公桌上放着一个外形像橄榄球头盔的台灯,侧面印着“UCLA ”四个字母;狭窄的浴室地上铺着纸质淋浴垫。这是那种你可能会在床底下发现别人内裤的地方。在淡季,这样一间房只需花费我十一块九毛五外加房间税,这还包含一份免费的“大陆式”早餐 ――一份速溶咖啡和果酱炸面包圈。这种早餐大部分都会被阿莱特自己消灭掉。有一次半夜,一个醉汉坐在我的前门楼梯上,嚷嚷了足有一个半小时,后来才被警察带走。我一直选择住在这里,是因为我小气。
我把手提箱放到床上,取出我的慢跑服。从威尔希尔街到圣维森特街,我快步走了一段;然后再往西小跑到二十六号街。从那里,我一直跑到一个有停车标志的地方,然后才回头。我往回跑到韦斯特盖特街,穿过城区返回威尔希尔街。跑头一英里是最难受的,跑回旅馆的时候我已是气喘吁吁了。我在圣维森特街吸入了不少过路车排放的尾气,这次真是和废气赛跑去了。回到二号房,我冲了个澡,穿好衣服,然后,我开始查阅以前的笔记,并打了几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打给了莱尔 阿伯内西已知的最后工作点――位于圣莫尼卡的奇迹面包公司。不出所料,他已经离职了,人事处也不清楚他去了哪儿。我迅速查阅了电话号码簿,也没有在当地发现关于他的条目。但我发现有一位名叫雷蒙德 格拉斯的人仍住在谢尔曼奥克斯这个地方。于是我核对了一下我从圣特雷萨警察局档案中记下来的街道号码。我又给韦加斯的朋友打了个电话。他已经查到了莎伦 耐普尔的线索,但他表示可能还要半天的时间才能查清楚。我告诫阿莱特我的朋友可能会打电话过来,并提醒她:如果她要记录的话,就一定要把信息记准确。她露出有些受伤的神情,因为我对她帮我接电话感到不信任。可她以前确实疏忽过,而且那次还让我在这儿付出了不小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