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昊也忍不住哈哈大笑,眉眼斜飞,英气勃勃:“我在车上看到大太太身边的人捉贼似的神气在下面等着,心里就有气,偏偏叫他们扑个空。”
陆豫岷笑道:“齐二少千里奔波,斑衣效彩为母祝寿。恐怕满南京城的人,明天都要传颂您的这份孝心。”
云昊笑道:“今天台下那么些人眼睁睁看着,口耳相传,这孝子的名声我就算想推也推不掉。”唇角浮上浅浅促狭笑意,“我在上海跟影星名媛约会,报纸天天追着拍照写头条,启铭钱庄连做广告的钱都省了。只苦了我,为了钱庄牺牲色相。”
陆豫岷笑道:“我看少爷倒是乐在其中。”
第二日是正寿日,车如流水马如龙,来拜寿的几乎把门槛踏平,送的寿礼都堆在正房的条案上,五光十色。云昊送的那尊缅甸白玉观音放在正中,别的礼物与它相比,立时黯淡无光。三少爷云淳耳边听得众人都啧啧称颂二少爷,十分不服,气呼呼地回房生闷气。
到中午开席时,云昊眼睛一溜,还缺二姨太和三少爷两人。众仆人都忙忙乱乱,他们俩并不是重要的人,谁诚心看顾?云昊自己也是庶出,如何不知这里头的分别?摇头暗叹,自己悄悄去请,走到二姨太住的厢房外,却听三少爷怒气冲冲的声音:“我就是不服,我哪里比不上他?他跟我一样的身份,凭什么他能做少东家?”又冷笑道,“他如今有钱有义,人人都道他是孝子。等他有朝一日知道他亲娘是怎么死的,只怕肠子都要悔青了。”
仿佛二姨太去捂他的嘴,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却仍是不依不饶挣扎:“上次听到陆娘姨偷偷跟您说,当初是大娘让那戏子去勾引四……”说到此处声音渐无,想必嘴被捂严实了。
陆豫岷正在账房督着下人忙乱,却见云昊在外朝他招手,忙出来笑道:“二少爷,怎么不去入席?只怕筵席已经开了。”
云昊却像根本没听见他说的话,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上次恍惚听你说三少爷迷上了秦淮河上一个歌女,有没有这回事?”
陆豫岷被问得莫名其妙,眨巴半天眼睛才反应过来,笑道:“好端端的怎么问这个?”
云昊目光冷冽,若有所思地道:“今晚要请三少爷夜游秦淮河,没有歌女助兴怎么行?”长笑一声道,“昨儿演了一出《武家坡》,再瞧瞧今晚演什么戏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