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第一个发现屋顶上死者的目击者的家吗?的确,站在店前,向坡道中间稍稍移动,回望黑色石垣上的藤并家,被爬山虎遮住大部分的墙壁、郁郁葱葱张开树冠的大楠树,以及右侧藤并家暗灰色的屋顶,都能远远望见。这个店的老板,看见屋顶上的人一动不动地坐着,会惊愕成什么样子呢?
在阴天微弱的光线下,店内有些昏暗。
“这是狮子堂的德山老板家。我们进去和他聊聊吧。”御手洗自言自语地嘟哝着,毫无顾忌地踏入店内。我本想跟着进去,但是连续会见两位女性稍有些疲劳,就和森真理子等在外边的马路上。
森真理子站在坡道中间,像是决心永远待在这里一样,长久地凝视着藤并家的大楠树和旁边的洋楼屋顶。她悲戚的神色,实在难以用语言形容。
现在藤并家的屋顶上什么也没有了,但是她眼中想来和我一样,正出现那个男人跨坐在屋顶上的身影吧。
这是难以想象的,我都没有经历过那么超常的事情,森真理子也是一样。但是看着二战前古老苍凉的藤并家和历经千年的大楠树,跨坐在屋顶上身穿绿毛衣的男人就马上出现在了脑海里。黑暗坡这个地方,还有藤并家的景象,正好赋予这种想象以独特的气氛。
御手洗和一个矮壮的中年男人从店内昏暗的深处走了出来,显然他就是德山。只见德山举起右手,指点着藤并家的方向热情洋溢地演讲,根本就没有看站在坡道上的我和森真理子。直到完全走出来,他才意识到我们两个的存在,稍稍示意,我们也点头回应。
“这是石冈君和森小姐,这是第一目击者德山先生。这么说在德山先生以前,没有人注意到屋顶上的藤并先生?”
“没有啊。我发现后开始叫嚷,他们才乱成一团。”
“吓坏了吗?”
“是啊,我怀疑自己看错了,难道是个真人在那里吗?但是登上这个坡道,也就渐渐完全看清楚了,果真是个人啊。但是接下来我想到,他为什么一动也不动呢?在屋顶上做什么呢?于是感到不妙了。”
“就是昨天早晨吧?”
“嗯,台风过后,坡路上都是散落的枝叶,还有报纸、口袋和吹垮了的告示板,一片凌乱。真是一个惊悚的早晨。”
“看到他的表情了吗?我说的是屋顶上的死者。”
“看到了啊。我走到坡上,一直到房子周围的矮墙那里。”
“死者是什么表情呢?”
“怎么说呢……面色苍白,没有表情,好像唱戏的面具,若有所失的样子。”
“表情并不苦恼,脸上也没有外伤?”
“什么?”
“他并没有什么外伤吧?”
“没有伤。我看到的时候,相当干净。”
“梯子是怎么回事?”
“梯子?”
“藤并先生爬到屋顶用的梯子,是搭靠在老屋上的吗?”御手洗问。
“不,我们发现后就往他家走,在房子周围转了一圈,没看见什么梯子。”
“没有梯子吗?”
御手洗的反应出奇的冷静。当初他阅读新闻报道的时候就很注意梯子问题,我还以为他会有强烈的反应。
“嗯,没看见梯子。但是我们并没有到他家的院子里去仔细寻找。我们看不见他们家院子靠近黑暗坡的一侧,东边小道的枸橘也阻挡了视线。只有在它和藤棚汤澡堂之间才可以勉强看见里边,从这里看不见,所以房子那一侧的情况我们无从得知。”
“或许,梯子靠在路上看不到的什么地方吧?”
“是啊……”
“但是上到屋顶也不一定非得用梯子。如果是日式房屋或许用得着,但是如果从三楼阁楼的窗户爬出去,也可以到达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