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死者房间相邻的两间房,他都朝里看了看。一间没住人,床上是光光的,衣柜门是打开的,所有的抽屉全都拉了出来,里面用新近的报纸垫了作衬底,好像在表明房间的确无人居住。另一间在用,看起来屋主人是匆忙离开的;床上的被盖随意地撩开,床边的地毯也卷起了一角。床头桌上放着一小堆课本,他打开随手拿到的第一本书的扉页,上面有“克丽斯汀?达克尔斯”的签名。看来这就是那个发现死者的女孩的房间了。他检查了一下两间房之间的隔墙。墙很轻很薄,是一种上了漆的硬质纤维板做成的隔墙,用手一敲,它便抖动起来,发出一种软软的轰轰声。他不知道达克尔斯护士夜里是否听见了什么。除非约瑟芬?法伦是突然死亡,死得几乎无声无息,要不然必定有表示她痛苦的某些声音能穿透这个非实质性的隔墙。他急于要和达克尔斯护士面谈。听说她此刻正在护士的病房里,因为受了惊吓而没有恢复过来。惊吓也许是真的,但即使她没有受惊吓,他也无法找她谈话。达克尔斯护士此刻正受到她的医生们的有效保护,不让任何警察去询问她。
他往稍远的地方探查下去。在护士的这一排睡房对面是一组小浴室和盥洗间,它们是从一个大的四方形的衣帽间接出来的,里面安有四个浴盆,每一个都围有一个淋浴围帘。每一个洗浴小室都安有一个带有框格的小窗,小窗上安有不透明的玻璃,安装的时候费了一番功夫,但现在打开它却一点也不难。从洗浴小室可以看到房子后面的情况,以及两个短短的侧翼,每一个侧翼的下面都是一个砖砌的回廊,它们极不协调地从主楼接续出来。看来建筑师已经用尽了哥特式复兴和巴洛克式的各种建筑风格,决心要采用更具沉思精神的,受着基督教影响的建筑风格。回廊之间的庭院里月桂树丛疯长,里面的树无人照料,它们长得密密层层,挨近了大楼,有些树枝几乎擦着了楼下面的玻璃窗。达尔格里什看见几个模糊的身影正在树丛中搜索着什么,还能听见轻微的咕噜声。那只杀死了希瑟?佩尔斯的被丢弃了的消毒剂瓶子就是在这些树丛中发现的。很有可能,第二个容器,里面装的东西也同样致命,也会在午夜时分从同一个窗子里被扔了出来。浴室搁板架上有一把指甲刷,达尔格里什找到了它,将它从窗中抛出,它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大的弧形,落进了树丛中。他既看不见也听不见它的下落。只见一张欢快的脸从分开的树枝中出现了,一只手挥舞着,在表示欢呼,两个正在搜寻的警察又俯身到矮树丛中去了。
接下来他便沿着过道向走廊尽头的护士杂用间走去。只见警官马斯特森(Masterson)和罗尔芙护士长都在那里。他们正一起查看摆在他们面前工作台上的一堆五花八门的东西,看起来倒好像他们正在玩金氏游戏②。两个挤干了汁的柠檬;一碗粒状的白糖;一大堆各种式样装了冷茶的有柄茶杯,茶的面上起了皱,茶杯斑斑驳驳的;一把伍斯特③产的精致的茶壶,带配套的茶杯、茶碟和牛奶壶。还有一方揉皱了的白色包装薄纸,上面印着“希瑟菲尔德,高街149号斯卡恩索普(Scunthorpe)酒类商店”,以及一张书写潦草的收据,已经被抚平了,由两个茶叶罐压着。
“她昨天上午买的威士忌,先生,”马斯特森说:“幸运的是斯卡恩索普先生向来小心保存收据。这是帐单,那是包。纸,由此看来,昨天当她上床去睡时,她早已打开了瓶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