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了一会儿,然后又用手盖住听筒,向格鲁特转过身去。
“他们问亲属,我们知道他们的情况吗?”
“她一个亲属都没有。法伦是一个孤儿。”这一次又是科特里―布里格斯作的回答。
阿尔德曼?济里转告了这个情况,将话筒放回原处。他恶意地笑着瞧了达尔格里什一眼,眼光中混杂着一种报复,一种警告。达尔格里什听到说把叫伦敦警察厅来说成是出于谨慎,觉得很有意思。这倒是一个关于警察厅责任的新概念,他感觉这一点不大可能骗得过地方报纸的记者们,更不可能骗得过伦敦的记者们,他们马上就会要到现场来了。他不知道医院将如何应对公众的关注。如果这种询问得不到阻止,阿尔德曼?济里只怕会需要得到一些忠告了。但是有的是时间来做这件事。现在他所需要的就是摆脱他们,开始进行调查。这些来自社会的开场节目永远是耗费时间的讨厌的事。不久又会有一个女总监来要应付,要讨教,甚至可能要对抗。从行业秘书在没有征得她的同意情况下,不愿意有一步行动来看,她似乎是一个铁腕人物。如何巧妙地使她明白在这个调查中只容得下一个铁腕人物,这样做的前景他不敢细细品味。
科特里―布里格斯先生一直站在窗前,注视着窗外被暴风雨摧残过的花园,此时转过身来,使自己从刚才的全神贯注中回到现实中来。说道;
“我恐怕不能再在这里耗费时间了。单人病房里我有一个病人要去看,然后还得查房。今天上午晚些时候我本应该给学生们上一堂课,现在也不得不取消了。济里,你告诉我,还有什么事情我能做的么?”
他对达尔格里什不理不睬。给人的印象是,他是一个忙人,现在他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在这么一件琐事上了。这无疑是有意做给人看的。达尔格里什努力克制自己的欲望,不要去拦住他,虽然制服他的傲慢是一件令人惬意的事,但他目前却花不起这个时间来干这件令他着迷的事,还有更压头的事要干。
正在此时,他们听见一辆小汽车的声音。科特里―布里格斯先生转身回到窗前向外看,但是没说话。这一小群的其它人僵住不动,然后仿佛是受着一股共同的力量,他们都转身面对房门。小汽车的车门被砰地一声关上了。然后沉默了几秒钟,紧接着嵌花地板上传来了一阵急速的脚步声。门开了,女总监走进来。
达尔格里什得到的第一个印象是:极具个性,带着一种随意的高雅气质和显而易见的自信。他看见她身材高挑,身段苗条,没戴帽子,淡淡的蜜金色皮肤和几乎是同样颜色的头发。头发从高高的额头上往后梳,在颈后盘成一个复杂的发卷。她穿着一件灰色花呢的大衣,一条鲜绿色的围巾在颈下打了一个结,手上提着一个黑色的手提包和一个小旅行箱。她一言不发地走进房间,把箱子放在桌上,脱下手套,将这一小群人默默地扫视了一遍。仿佛是在观察一个证人,达尔格里什本能地注意到了她的手。手指很白,很长,慢慢变细变尖,但却长着不同一般的多骨的关节。指甲剪得很短,右手的第三个手指上戴着一只戒指,一颗巨大的蓝宝石在华丽的镶嵌底座上映衬着指关节,熠熠闪光。他不知道当她轮值时是否会脱下戒指,如果脱,她是如何将它从那长满了小结节的指关节上脱下的,尽管这个想法有点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