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去看一部《奇遇》重映片。或许你觉得安东尼奥尼的精妙之处只有在没有一个同伴的陪同下去看才能最好地体会出来?又或许你找不到一个人愿意陪你一起去?”
她当然受不了这个。
“只要我愿意,会有无数的人愿意带我去看电影。”
电影,这是达尔格里什在她这个年纪看过的电影。代沟这个词真正的含义远比语义学上的意思要深,那是更为完全的情感上的疏离。他真的不理解她。他没有一点点线索能够猜出在那光滑的、孩子气的额头后面正在想着什么。那双不同凡响的紫罗兰色的眼睛,在弯弯的眉毛下面远远地分开着,它们直盯着他,充满了警惕但却很淡漠。那张猫儿一样的脸,长着一个小小的,圆圆的下巴,宽宽的颧骨,它们全都毫无表情,只是对眼下正在发生的事情表示出一种厌恶。达尔格里什想,现在很难想像在一张病床边能找到一个比朱丽亚?帕多长得更漂亮,更可爱的人儿来。当然,除非这个人碰巧真的很痛苦或是沮丧,这时伯特双胞胎的健全的常识或玛德琳?戈达尔的冷静的能干才更会叫人愿意接受。这也许只是个人的偏见,但他不能够想像任何一个男人会心甘情愿地在这个没有礼貌的,只顾自己的小女人面前暴露出他的弱点或是身体上的痛苦来。而且他想要知道,准确地说来,她想要从护理这门事业中得到什么呢?如果约翰?卡朋达医院是一家教学医院的话,他还能够弄明白它。她说话时睁大眼睛的习惯会叫听她说话的人感到眼前蓝光一闪,她那象牙般整洁的牙齿外面包着的湿润的双唇微微分开着,这些都会叫那一帮饶舌的医学院学生所喜欢。
他注意到这些对马斯特森警官也并不是毫无影响。
可是罗尔芙护士长是怎么说她来着?
“一个聪明的女孩,但思想上缺乏调教;是一个心眼好、能体贴人的护士。”
好吧,可能是这样。但是罗尔芙护士长受了偏见的支配。所以达尔格里什要以自己的方式来下判断。
他压住心中的这个疑问,抵制住要挖苦人,用低级的嘲弄来表示反感的冲动。
“你觉得影片怎样?”
“很棒。”
“那么你看完这部很棒的电影以后回到南丁格尔大楼是什么时候了?”
“我不知道,我想大约接近十一点了吧。我在电影院外面遇见了罗尔芙护士长,我们一起走回来的。我想她已经告诉过你了。”
由此看来今天早晨以后她们之间必定已经谈过活了。这就是她们的故事,这个女孩又重复了一遍。她根本不在乎人家是不是相信她,这一点她毫不掩饰。这当然可以查出来。电影院售票室里的女孩也许能回忆起她们两个是否一起来的。但是根本不必费那个事去调查,那又有什么要紧呢?除非她们两个一边欣赏电影文化一边策划杀人凶案,就这样度过了那一晚上。如果她们的确是这样,那么这里就有一位罪恶的同谋犯,她看起来明显地无所谓。
达尔格里什问:“你回来以后又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没发生。我上楼来到护士起居室,她们正在看电视。呃,实际上我进去时她们刚刚关上了电视机。伯特双胞胎到护士厨房去沏了茶,我们把茶端到莫琳的房间里喝,达克尔斯跟着我们一起进来了。玛德琳?戈达尔留下来和法伦待在一起。我不知道她们上来时是什么时候了。我一喝完茶便上床去睡了。十二点之前我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