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的天空啊,真亮!真像湖水刻意清涤过后,什么都不
留的纯粹天蓝。看着,一直看着,微带朦胧的眼眶中有一片羽毛轻轻飘落,是昨夜遗忘的梦吗?明明有过却始终抓握不住的羽毛随风轻走,眼睁睁地看着它飘进那天蓝里,不能喊叫,我沉默地凝望着。
会不会哪天成为引渡的归尘时,我才能抓回那飞远的羽毛,在海蓝之中与之共存?
抬高手向空中,张开五指,指缝中的蓝开始透进微亮,不久,亮光掉进眼中,我的视觉开始受到伤害。
"觉得亮就拉起来。"
一抹黑影闪入眼前,一下子拉上落地窗帘遮掩日阳,水蓝的窗帘删除部分光度,给我温暖但不刺激,我瞧清这人。室友蔷薇。
"终于醒了。"他说,眼神定在他身上,这时我实在很想用这个"她",因为室友正头带及肩胛的黑色中长发、胸部是隆起的36C、身穿红色连身窄裙套装,没有男性粗壮的双腿,他的腿线条姣美的裹在网状丝袜下,第一次看到他的女性装扮时就想赞美的,却受到惊吓,之后见到时都是他醉卧在客厅不醒人事,毫无可看性。这么算来这是头一次这么仔细打量着他的女人打扮。
"很美,美极了。"我真诚地赞美,他显然也接受的,虽然没有表情,不过倒是伸手给我一杯加了一颗酸梅的梅汁。
"来,解酒。"
"我醉了?"眼睛微睁。
问着,昨晚的一点一滴开始像沙漏倒翻一样的漏进我的记忆分区,昨天是除夕夜我和室友喝了几杯,接着是程封的出现和荡高的秋千,然后是伏低的情绪和岚的沙图,最后是……空白。
唉,糟糕的空白。
我的确醉了。
"放心,他背你上来时我用最快的速度换上女装,所以他不会误以为你和男人同居。"
我接手他的梅汁,叹气。"我和谁住是我的自由,我不担心那个。"
他耸耸肩,往我的法式梳妆台前的椅子上一坐,双腿交叉,长发妩媚的从脖颈垂落一半,是女人时的他,果然十足女人味。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起身,这才感觉到酒醉的后遗症,头重得要命,要像拖垮全身一样的重,勉强起来将枕头直立,靠在上头再啜着他的酸梅汁,酸入骨头的味道又让我皱眉。
"要酸才好,"他说,"泡这一点也不麻烦,梅子加水,就这样。"
"我说的麻烦不是这个,"双手握住水杯搁上被子,我说得有气无力。"我说的麻烦是我醉后的样子,程封……我是说背我上来的那个男人和你没被我吓着吧?"
"吓着?你酒品差吗?"他戴着的长睫毛扇了扇,眨满好奇。"我不觉得。你既没有胡说八道闲扯一堆,也没有像白痴一样地傻笑,更没有像我见到的有些女人会抱着别人猛亲……他背你上来时,你趴在他背上睡着了,我就看到这样。"
"真的?"
我用眼神询问,他给了我一个满意又心安的答复。英国高中的高材生室友和台湾古怪室友说的话,我相信谁?
当然是,后者。因为我选择我想相信的去相信。
"他走的时候,没说什么吧?"
"没有,只要我好好照顾你。"
我点点头,也猜想到程封只会讲这句话而已。室友倦懒地站起来,没有多问多说,他无声息地离开我的房间。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我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拉开窗帘让阳光彻底霸占我的房间,我不喜欢昏暗不明的地方,白天该亮着和夜晚该是黑的,这道理我一直实践在我的房间内,窗帘不过是装饰。
今天的天气很好,中国新年的头一天,就该搭配着这么棒的天气。
轻轻跪地后坐在阳台边,拉着帘幕包裹住自己的半边身体,晴空千万里,几丝侥幸的白云绻在净蓝之间,心情沉静一片,但与天空一样的,搀杂了一些奇异份子,相当古怪的。
思索反复,确定自己想找人说话,但不是单纯地说话,而是有问题想发问,可是再深思考,却不知道我想问什么,想问的对象是谁、想说的又是与谁相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