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情形在开始时和西方有点儿相像。宋代理学家程颐和朱熹重视“格物致知”,即钻研万物来找寻它们的道理法则,然后总结成为原理知识,而所谓万物包括自然事物和现象24。英国著名科技史家李约瑟(JosephNeedham)在《中国科学技术史(第二卷):科学思想史》里,便对朱熹等宋代理学家在自然科学上的贡献予以了肯定25。换言之,中国同样也有自然哲学,它和西方的不同之处在于,中国的自然哲学没有像欧洲的那样,在16、17世纪开始偏重实验方法和数学26。
到了明朝,在“格物致知”和“经世致用”的大前提下,很多实用知识( 和 知识)得到广泛传播,包括建筑、水利工程、地形、气候、天文历法、财务、贸易、农耕、谷仓储存、纺织等多方面的知识。当时不少著述,像陆应?的《广舆记》、顾炎武的《肇域志》、杨慎的《丹铅总录》和李泰的《四时气候集解》等,都是有关实用知识的书籍27。
中国人也没有忽略数学的功用。古代六艺包括礼、乐、射、御、书、数,数便是其中之一。宋明理学重视“理、象、数”的结合。明朝南京刑部郎中项麟认为“盖天地之中,有理斯有象也,有象斯有数也,有数斯有据也”。换言之,要掌握理学,就必须拥有数学方面的知识。明代数学家朱载?说:“夫术士知而未达理,故失之浅。先儒名理而复善其数,故得之深。数在六艺之中,乃学者常事耳……数非律所禁也,天运无端,惟数可以测其机;天道至玄,因数可以见其妙……夫有理而后有象,有象而后有数。理由象显,数自理出,理数可相倚而不可相违。凡天地造化,莫能逃乎数。”28明人唐顺之、程大位和冯应京等均有关于数学的编著,如程大位的《算法同宗》等;唐顺之更在耶稣会传教士来华之前,已主张利用古代的数学来解决天文历法上的问题29。
耶稣会来华传教士把古希腊的科学和数学传入中国,获得明清士大夫(像徐光启和李之藻等)的赏识和肯定,主要原因是中国本身也有自然哲学,并且已恢复过去对数学的兴趣。明末的士大夫认为,西方的学问和中国的“格致穷理”传统有异曲同工之处。明人熊明遇出版过一本有关西学的书,名为《格致草》;耶稣会传教士汤若望翻译的一本西方采矿和冶炼技术的书,中文名为《坤舆格致》;法国的“巴黎科学院”在当时的中文译名是“格物穷理院”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