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沉默了片刻,罗诗承道:“这样的命运,不知道算不算一种悲哀?”
魏仪婷反而比较豁达,淡然道:“有多少人能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呢?我不悲叹自己的命运,只叹息我是个女儿身,身为妇道人家,本就无可奈何!倒是我有几句话想劝罗公子,世上的自由从来都只属于强者,只有那些有能力掌握自己命运的人,才能真正过得顺心。罗公子才思敏捷,本是个聪明人,如果不做出一些成就来,只怕一辈子都会这样坎坷。”
罗诗承心里豁然一亮,暗中赞叹魏仪婷的聪慧过人,她说得对,自由跟你承担多少责任没有关系,这世上的自由从来都是只属于强者的,要想真正过得洒脱如意,只有让自己更强,做出成就来。
魏仪婷的这份聪慧体贴,不禁让罗诗承更加倾心。但是想到她要被她父亲当成交换的资本,罗诗承有些着急,问道:“魏姑娘,照你刚才那么说,你是一定要嫁给柳准的吗?”
魏仪婷没有回答这句话,问他:“罗公子,你为什么进来说话?”
罗诗承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讷讷地答道:“魏姑娘没有请我进去,我怎么好冒昧?”
魏仪婷咯咯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婉转:“你还真老实!现在我请你进来,你就进来吧!”
罗诗承被她的反应弄得有些诧异,魏姑娘一直以端庄冷静的一面示人,怎么现在这样开朗俏皮了?
他硬着头皮走进里间,一眼看到里面的摆设,更加惊讶了,这里面分明是一个卧室,孤男寡女,共处闺房,罗诗承不禁胸口砰砰直跳。而魏仪婷正坐在梳妆台前,雕琢福桃纹的镜子侧对着门,她的装束分外妩媚:头发是梳成一条淌三股的扑辫,上身是本色玻璃纱透明披风,里面桃红贴身小袄,小得像个肚兜;下身是米色紧身薄裤,外加玉雪褶裙,长到脚踝。整个装束伴着她的雪肤皓腕,当真是如出水的芙蓉,清丽又娇艳,迷人至极,罗诗承大脑一片恍惚,只觉得自己来到仙境中。
魏仪婷从镜子里看到罗诗承目瞪口呆的模样,抿嘴笑笑,站起身来,袅袅婷婷地走到门口,冲他嫣然一笑:“罗公子,傻站着干什么,过来坐呀!”
罗诗承还盯着她只管看,愣头愣脑地不知道怎么回事。
魏仪婷倒是被他看到脸颊一红,低下头去。随即她竟牵起罗诗承的手,将他拉到床边坐着,她自己也坐下来,朱唇轻启,柔声道:“罗公子,我知道你对我一片心意,我并非不动情,只是你我牵绊太多,我知道你要走,但是就算我今天跟你私奔了去,我们也未必能过得好。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柳准要娶我,我费尽口舌,也顶多只能找理由拖个一年半载,要想拒绝是断然不可能的。我唯一的期望,就是你能像个英雄一样回来,将我所有的牵绊一刀斩尽,我想只有那样,我们才真正能有缘分在一起吧!”
罗诗承闻着她身上摄人心魄的香味,脑袋里迷迷糊糊的,哪里还说得清楚?仍旧是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
魏仪婷的手还跟他的手交缠着,徐徐说道:“我身在牢笼,有心等你,却不知道你能不能救我出去?”
罗诗承总算是回过一点神来,连着点了两下头,坚定地说:“你放心,我不会任人宰割,也不会让你任人宰割。”
魏仪婷眼睛一红,扑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腰说:“今天叫你来,是想把这清白身子给了你,让你知道我的决心,如果你什么时候能彻底摆脱柳家父子的束缚,我就嫁给你;如果你出去了没再回来,我就这样嫁给柳准,或者了断残生。”
罗诗承也听得心头一软,紧紧地把她抱住。
“仪婷,你放心,我一定尽快回来,不光要为我爹赎回罗家盐号,还要让柳准父子跪地求饶。”
第二天一早,他收拾好行装便上路了。
他离开时天气雾蒙蒙的,下着小雨,没人注意他,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几年之后,当他再回到扬州的时候,会掀起那么大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