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问题简单,比较尚还容易;问题稍为复杂,那就异常纷乱。单讲本问题,则容易把旁的部分抛弃,不能得一家学说的真相;旁的部分都讲,则头绪未免纷繁,很难捉住要点。
二、时代的研究法。所谓时代的研究法,专看各代学说的形成、发展、变迁及其流别。把几千年的历史,划分为若干时代。在每时代中,求其特色,求其代表,求其与旁的所发生的交涉。
譬如讲儒家哲学,大概分为孔子一个时代:自春秋到秦,七十子及七十子后学者一并包括在内。两汉为一个时代:自西汉初至东汉末,把董仲舒、刘向、马融、郑玄等一并包括在内。魏晋到唐为一个时代:何晏、王弼到韩愈、李翱都包括在内。宋元明为一个时代:自宋初至明末,把周、程、朱、张及陆九渊、王阳明等一并包括在内。清代为一个时代:自晚明至民国,把顾炎武、黄梨洲、颜习斋、戴东原等,一并包括在内。
这种方法,其长处在于把全部学术,几千年的状况,看得很清楚;一时代的特色,说得很明白;各家的学说,懂得很完全;同源异流,同流交感,我们都把他研究得异常仔细。譬如春秋时代,不单讲儒家,还要讲道家、墨家。又如孟子、荀子,不单看他们的性善恶论,还要看他们旁的方面,其主张若何。所以学问的变迁,或者进化,或者腐败,都可以看得清楚。
这种方法,其短处在全以时代区分,所有各家关于几个重要问题的答案,截为数段。譬如讨论性善恶的问题,最早是孟子、荀卿,一个主张性善,一个主张性恶。过了百多年,到董仲舒、王充,主张性有善有恶。又过千多年,才到程朱,又分为天地之性、气质之性二种。又许多年,才到颜习斋、戴东原,又主张只有气质之性,性即是欲,不可强分为二。
关于这些问题的主张和答案,看得断断续续,不很痛快。哲学不外几个重要问题,一个问题都弄不清楚,也就失却哲学的要义了。而且一个问题,要说几次。譬如论性,讲完孟荀,又讲程朱;讲完程朱,又讲颜戴。说后来的主张时,不能不把前人的主张重述一次,也觉令人讨厌。
三、宗派的研究法。所谓宗派的研究法,就是在时代之中,稍为划分清楚一点。与前面两法,又自不同。如讲儒家宗派,西汉经学,有所谓今文古文之分。今文学派,内容怎样,西汉如何兴盛,东汉如何衰歇,清代又如何复兴。古文学派,内容怎样,南北朝如何分别,后来如何争辩,清代以后,如何消灭。要把两派的渊源流别,追寻出来。
又如程、朱、陆、王,本来同出二程。然自南宋时,已分两派,彼此相持不下。朱子以后,元朝吴草庐、明朝顾泾阳、高宗宪都属此派。清代许多假道学家,亦属此派。就是戴东原,虽讲汉学,然仍出自程朱。陆子以后,明朝陈白沙、王阳明都属此派,清初黄梨洲、李穆堂亦属此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