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不行。”
“好吧,尽量就是了。”这时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在他认识特莎这么多个月的时间里,竟然一直没有想过。“布卢姆是已婚还是未婚,你知道吗?”
“我猜是已婚吧,迟早的事。他们通常都要结婚的,不是吗?”
他们指的是非洲人吗?或者指的是有情人?所有的有情人吗?
“可是,他在这里没有老婆吧?没在内罗毕。或者就你所知不在这里。布卢姆根本没结过婚。”
“为什么?”——口气轻柔,语气急促,“特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能吧。我们正在了解中。”
伍德罗伸手在贾斯丁的办公室门上敲了一下,不等他回应就走了进去。这一次他没有锁上门,不过却将双手插在口袋里,将宽大的肩膀倚在门上。只要他保持这个姿势,也与上锁具有相同的作用。
贾斯丁站着,以优雅的背部朝向伍德罗。他的头发梳理整齐,面向墙壁,正在研究一张图表。这样的图表在他办公室里挂了好几幅,每幅都以黑体缩写字母标明,每幅都以不同的渐近色彩来表示,不是渐深就是渐浅。吸引他注意力的图表标题是“二○○五至二○一○年相对基础建设”。从伍德罗所站的地方能看出来,图表预测的是非洲国家未来的展望。贾斯丁左边的窗台上摆了一列他种在花盆里的植物。伍德罗认得出茉莉和凤仙花,不过这只是因为贾斯丁曾经买这两种花送给格洛丽亚当礼物,他才认得出来。
“嗨,桑迪。”贾斯丁说。他把嗨拖得有点长。
“嗨。”
“我猜今天早上不用开会了吧。总部出了问题吗?”
闻名遐迩的金嗓,伍德罗心想。每一个细节他都注意到,仿佛对他来说是第一次碰到似的。只要你认为讲话的语调比内容重要的话,这个嗓门尽管稍受岁月摧残,仍能保证听了让人意乱情迷。我正要改变你的一生,为什么现在要鄙视你?从现在开始,一直到你过世的那天,这一刻之前和之后会为你形成截然不同的两个时代。你为什么不脱掉那件烂西装?全外交部一定就只剩下你一人,还跑到裁缝那里定做热带西装。继而一想,他才想起自己也还穿着西装外套。
“相信你们都还好吧?”贾斯丁以很讲究的拉长音问,这是他惯用的语调。“天气真热,格洛丽亚没有因此枯萎吧?两个儿子都欣欣向荣吧?”
“我们都还好。”伍德罗刻意停顿一下,“特莎到北方去了。”他透露。他是想给特莎最后一个机会,好证明这一切消息是错得离谱。
贾斯丁一听,立刻变得大方起来。每次有人对他提到特莎的名字,他便有如此反应。“对,没错。最近她的救济工作真是马不停蹄。”他双手抱着联合国的巨册,足足有三英寸厚。他再度弯腰将大部头书摆在旁边的小桌上。“照这种速度,在我们离开之前,她就已经解救了全非洲。”
“她究竟到北方去做什么?”——还紧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不肯松手——“我还以为她在内罗毕这里处理什么事,在贫民窟里。不是在基贝拉吗?”
“没错,”贾斯丁与有荣焉,“夜以继日,她累坏了。小从擦婴儿的屁股,大到教法律助理认识自己的民权,据说她大小全包了。当然了,她多数的客户都是女人,她也感到很有兴趣,就算她的做法让她们的男人不太高兴也一样。”他的微笑带有想念的意味,表示着“要是这样就好了”。“财产分割、离婚、肢体虐待、婚姻强暴、女性割礼、安全性爱,全套上场,日复一日。她们的丈夫因此有点不悦,你也看得出原因何在吧?要是我习惯强暴自己妻子的话,我也会因此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