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对象是你的部属,你或许会知道。例如吉妲·皮尔逊或是其他人。”莱斯莉好心一提。
“吉妲?噢对了,当然是了,吉妲。他们有没有好好关照你们啊?交通和其他事情都照料得好好的吗?那就好。”
过了一整天,过了一整夜之后,他们又回来了。
这一次,开始问话的人是莱斯莉而非罗布。她的态度带有新鲜感,意味着上次见过面之后发生了令人振奋的事情。“特莎死前有过性交。”她一面大声宣布,口气有如一日之计在于晨一般明亮,一面有如在法庭上呈供证物般摊开她带来的财产:铅笔、笔记簿、录音机、橡皮擦。“我们怀疑是强暴。这个还不能宣布,只不过明天报纸上会报出来。他们目前只是根据阴道采样来判断,透过显微镜看看精子是死是活。精子已经死了,不过他们还是认为精液不只是一个人的。可能是炒大锅饭吧。我们的看法是,他们无从判断。”
伍德罗的头埋入双手里。
“要等我们的研究员宣布,才能百分之百确定。”莱斯莉看着他说。
罗布和昨天一样,漫不经心地用铅笔敲着大牙。
“另外,布卢姆长袍上面的血迹是特莎的。”莱斯莉继续用同一种坦白的语气说,“只是初步判断而已。他们这里只作基本的检验。其他东西,回国之后才能做。”
伍德罗这时已经起身。在非正式的会议中,他经常用这一招来让其他人停嘴。他无精打采漫步到窗前,在房间另一边找到位置站着,假装在研究难看的市景轮廓线。天空偶尔闪出雷电,还闻得到神奇的非洲雨水降落之前那种难以言喻的紧绷气味。相形之下,他的态度显得安详。他左臂胳肢窝落下两滴热汗,如同肥大的昆虫顺着肋骨往下爬,却没有人看到。
“有没有人告诉过奎尔?”他边问边想,或许他们也正在想,为什么遭到强暴的妇女的鳏夫突然间变成了奎尔而非贾斯丁。
“我们认为,由朋友来通知会比较合适。”莱斯莉回答。
“你。”罗布暗示。
“当然。”
“而且,的确有可能的是,像莱斯刚才说的,她和阿诺德有可能在上路前做过最后一次。要不要对他提这一点,就由你来决定了。”
我的最后一根稻草究竟在哪里?他心想。还要再发生什么事,我才会打开窗户往下跳?或许我要她帮我做的事情就是这个:让我超越所能接受范围的极限。
“我们真的很喜欢布卢姆。”莱斯莉以亲密的口气赞叹,仿佛她很需要伍德罗也能喜欢布卢姆,“好吧,我们现在必须当心另一个布卢姆,人面兽心的布卢姆。以我们的出身来说,即使是最爱好和平的人,在受到逼迫的时候,也会做出最可怕的事情来。可是,如果他受到逼迫的话,究竟是谁在逼他?没有人,除非逼他的人是特莎。”
讲到这里,莱斯莉停顿下来,邀请伍德罗下评语,不过他正在行使保持缄默的权利。
“如果说这世上真有好人,比布卢姆更接近好人境界的人不多了。”她口气坚定,仿佛好人的定义和现代人种的学名一样明确,“他做了很多真正好的好事。不是给别人看,而是因为他想做好事。解救生命,冒着生命危险,为的不是钱,在险恶的环境里工作,在自己的阁楼里藏人。你难道不同意吗,长官?”
莱斯莉是在诱导他吗?或者只是想从特莎—布卢姆关系的成熟观察者中求取新知?
“我确定他的记录的确很优秀。”伍德罗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