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用鼻子呼了一口气,表示不耐烦,上身也困窘不安地扭动一下。“好了,别去谈他的记录了。以个人层面来谈:你欣赏他吗?欣赏或不欣赏?就这么简单。”说完在椅子上换了一个全新的坐姿。
“我的天啊。”伍德罗从他背后说,这一次很小心,不要过度装模作样,但却还是允许一丝气急败坏的调调进入话语。“昨天你用的是坚决的爱不爱,今天就变成了坚决的欣赏不欣赏。最近大家都喜欢拿英国版的百科全书来咬文嚼字嘛。”
“我们是在问你的意见,长官。”罗布说。
或许是这种长官的称呼才产生如此效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用的是伍德罗先生,感觉大胆时,用的是桑迪。如今称呼的是长官,等于是向伍德罗忠告,这两名资历浅的警官并非他的同事,也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两个低级别的外人跑进主管俱乐部里四处张望。过去十七年来,就是这个主管俱乐部给了他地位和保护。他将双手交握在身后,肩膀则向前挤,然后以脚跟为轴心转身面对质询者。
“阿诺德·布卢姆很具有说服力。”他站在房间另一端,以说教的语气对他们说,“他长得好看,有某种魅力。如果你欣赏他那样的幽默的话,还可以说他有机智。他也有某种光环,或许是因为他的胡子修得很整齐吧。对于容易受影响的人来说,他是个非洲的民间英雄。”说完后他转身,仿佛等着他们收拾行李离开。
“对于不容易受影响的人呢?”莱斯莉问。她利用他转身的机会,以双眼侦察着他:双手放在身后,一手漫不经心地抚慰另一手,支持体重较少的一边膝盖抬起进行自我防卫。
“噢,我们属于少数派啦,我确定。”伍德罗回答得很有技巧。
“只是啊,我认为对你来说可能会令你很担心,以你身为办事处主任的职责来说,可能也很心烦,因为你眼睁睁看到事情发生,也知道自己无能为力阻止。我是说,你没办法去找贾斯丁然后说,‘你看看那个留胡子的黑人,他跟你老婆有一腿。’你讲得出口吗?你有那份能耐吗?”
“如果丑闻威胁到公署的名声,我有权——也有责任——亲自介入。”
“你有介入吗?”莱斯莉说。
“广义来说的话,有。”
“是跟贾斯丁说?还是直接去找特莎?”
“问题是,显然她和布卢姆的关系可以说是具有一层掩护。”伍德罗回答,设法规避她的问题。“男的是有头有脸的医生,在救济群体中广受尊重。特莎是他手下奉献心力的志愿者。表面上,一切都光明正大。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冲进去指控他们两人通奸。你只能说,是这样的,你们会让其他人误解,所以请稍微慎重一点。”
“这话你对谁讲过?”莱斯莉边问边在笔记簿上写字。
“没有那么简单。不只是发生在一个场合而已,也不只是一次对话而已。”
莱斯莉倚身向前,一面检查录音机是否还在运转。“是你和特莎之间的对话?”
“以机器来比拟特莎的话,她是个设计高明的引擎,只是少了一半的钝齿。在她的小男婴死掉之前,她是有点乱来。那样讲没错。”伍德罗正要对特莎作出全然的背叛,这时回想起波特·科尔里奇坐在书房里以愤怒的口吻转述佩莱格里的指示。“但是,我不得不怀着极大的惋惜说出来,她后来让我们不少人觉得她神经不太对劲。”
“她是花痴吗?”罗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