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的职薪等级来说,那样的问题恐怕我不够格回答。”伍德罗回答的口气冰冷。
“这样说好了,她打情骂俏得很过火。”莱斯莉暗示,“对每个人都放电。”
“如果你坚持要那样说的话也行,”——没有人可以比他说得更不带感情——“很难说对吗?她长得标致,是大家闺秀,嫁的是老丈夫——她是在打情骂俏吗?还是只是忠于自我,尽情开心?如果她穿了低胸洋装,裙子外围还有花边,人家会说她很容易到手;如果她不这样穿,人家会说她很没情调。内罗毕的白人群体就是这么一回事。或许换成别的地方也一样。这方面我不是专家。”
“她有没有跟你打情骂俏?”罗布问。他又在铅笔上咬了一口,让人火冒三丈。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她究竟是在打情骂俏,或只是在放纵好心情,根本无从判断。”伍德罗说。这话达到了温文尔雅的新境界。
“那么,呃,你自己该不会也稍微跟她打情骂俏吧?”罗布询问,“少装蒜了,伍德罗先生。你也是四十好几,中年危机,准备退休,和贾斯丁一样。你对她有好感,为什么没有?换成是我,我一定会。”
伍德罗恢复得很快,几乎在他意识到之前就已经恢复过来。“噢,小罗布啊。满脑子想的都是特莎、特莎。夜以继日。你被她迷昏头了。随便你去问任何人。”
“我们问过了。”罗布说。
隔天早上,在惨遭围攻的伍德罗眼中看来,问话的人穷追猛打的模样真难看。罗布将录音机摆在桌上,莱斯莉打开红色大笔记簿,上面用橡皮圈做记号,然后由她开始问话。
“我们有理由相信,特莎在婴儿死掉后不久,你去医院探过病。长官,果真有这件事吗?”
这话震撼了伍德罗的世界。到底是谁把那件事说出来的?是贾斯丁吗?他不可能,因为他们还没找过他。找过的话,我应该知道才对。
“一切暂停。”他突然命令。
莱斯莉抬起头来。罗布放松姿势,然后仿佛想用手掌抚平自己的脸似的,伸出一只长手直直地放在鼻子上,接着从伸长的手指指尖上端详伍德罗。
“今天早上我们要谈的主题就是这个?”伍德罗质问。
“主题之一。”莱斯莉承认。
“那样的话,请你告诉我,因为我们所有人的时间都不多,究竟到医院看特莎,和追查杀她的凶手有何关联?据我了解,你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要调查凶杀案的吗?”
“我们是在寻找动机。”莱斯莉说。
“你说过找到了动机。强暴。”
“强暴已经不适用了,不能算是动机了。强暴只是附带进行。或许是障眼法,让我们误认为是冲动伤人的案件,而非按照计划行事。”
“预谋。”罗布解释。他的棕色大眼睛以寂寞的眼神盯着伍德罗看。“就是我们所谓的企业暗杀。”
听到这里,伍德罗短暂升起一阵寒意,头脑怎么也无法思考。然后他才想起企业两字。他为什么要说是企业?
企业暗杀?难道是由公司派人进行的?太过分了!一个具有身份地位的外交官,根本不屑考虑到这么离谱的假设!
之后,他的脑袋成了一片空白。没有文字,连最陈腐最无意义的字眼都无法挺身而出解救他。他看到自己,就算看得到的话,也只是某种计算机,正在抓取数据,重新组合,然后阻断掉来自大脑封闭区高度加密的思绪。
才不是企业暗杀。是冲动伤人。没有计划。是非洲式的血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