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声了。
一大堆道具室里拖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个做成士兵模样的假人,翻领上别着一张名片。从右上角打下来的一道灯光照着这场景。
约纳斯头都不转一下地盯着屏幕。他正琢磨着要不要调到快放。但是又怕错过什么,比如某个重要的细节什么的,所以还是让带子就这么往下放。
他有些坐不住了。
他给自己拿了水过来,使劲搓着脚。
他盯着屏幕已经盯了有一个钟头了,就这么一直看着这些一动不动毫无生气的东西,这时他很明显地意识到,自己曾经经历过一次同样的情况。以前有一次就是这样,几个小时一动不动地盯着一堆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傻看。那是几年前和玛丽一起看的,玛丽喜欢这个,在剧院里:一场现代戏。后来玛丽还责备他,说他一丁点儿接受新事物的意愿都没有。
他没法静静地坐着不动。他觉得腿都已经坐木了。身上不是这儿痒就是那儿痒。他跳起来,又去拿水。回来倒在长沙发上。身子扭来扭去,把脚跷起来在空中蹬自行车。然而眼睛却一直盯着屏幕。
电话铃响起来。
他一个大步跨过玻璃茶几,一下子就站在了电话机旁。他的心跳都停止了。重新跳起来的时候让他觉得好疼。心在胸腔里怦怦地跳,他简直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咳……喂?"
"哎?"
"谁呀?"
"啊?"
"您能听懂我说话吗?"
"吗?"
不管是谁在给他打,这个人肯定不是在奥地利。通话状况极差,声音极小,他不由得想这可能是大洋那边打来的电话。
"喂?您能听懂我说话吗?您会说我这种语言吗?您说英语吗?法语?"
"耶?"
得采取点什么行动才行。他没法跟那人对上话。他不知道那人是不是能够听到他说话。如果那人听不到,马上线路里就会传来挂断的咔嗒声。
"我还活着!"他用英语大声喊, "我在维也纳,奥地利!你是谁?这是随机打来的电话吗?你在哪里?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能听到吗?"
"吗?"
"你在哪里?"
"里?"
他恨恨地咒骂一声。他听到的是自己的声音,根本就不是听到别人说话。
"维也纳!奥地利!欧洲!"
他实在是不愿意承认根本就没有和什么人联系上。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没有任何意义,但他就是不肯放下电话听筒。他停顿一下。仔细地听着。冲话筒叫喊。然后想,也许那个人发现了有点问题,或者会过一会儿再打过来,这样想着才算作罢。说不定待会儿线路会更好些。
"我听不见你说话!请再打过来!请马上再打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