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呃,谢谢。抱歉。”敦子说,略微点头致意后,小跑步穿过僧人旁边。鸟口也跟了上去。
但错身而过后,敦子立刻转向僧人,又让鸟口没了去路,再次一个踉跄到路边去,最后甚至像拨开堆积成山的雪似的绕到敦子背后。
僧人从斗笠底下望着这一幕,待鸟口站定后,深深行礼。
举手投足间高贵优雅,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修行者就是这样吗?鸟口莫名地佩服起来。
“请问……”
敦子叫住抬起头来准备离去的僧人,“恕我冒昧,请问您是明慧寺的大师吗?”
僧人把斗笠抬得比方才更高,说道:“很遗憾,并不是。贫僧是个四处行脚的修行者,行云流水,居无定所。”
如同鸟口的推测,斗笠底下是一名气宇轩昂的年轻人。从他弹注一:一种以细竹编成的斗笠。现今多为禅僧或巡礼者所戴。
注二:云水僧行脚时,将袈裟、经文等装入箱中,以布巾包裹后用绳子绑扎,背于身上的行李。
注三:络子为禅宗所使用的一种单边有环的袈裟。
注四:僧侣所穿的黑色僧衣。
性的肌肤、紧实的嘴唇、神采奕奕的瞳眸来看,顶多年近三十——鸟口不必要地品评起对方来。
青年僧人再次行礼,循着鸟口及敦子踩出来的漫长足迹离去。
僧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之前,敦子一动也不动。
鸟口也隔着敦子的肩膀目送僧人。
总觉得情况变得不大对劲。
“怎么了,突然发呆?”
“咦?哦,对不起。”
经鸟口这么问,敦子转过身来,钻过鸟口的视线似的再次走到他前面,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然后她用有些疲倦的口吻说:“我好像完全被周围的气氛给吞噬了,这场面好得太过分了。”
鸟口非常明白那种心情。云水僧完美地融入雪山,他们宛如在欣赏一幅挂轴,如此完美地融合在景色中。然而就算把这些因素考虑进去,敦子刚才的态度还是一点都不像她。鸟口有些在意。所以他一边像追着主人跑的忠犬似的跟在敦子后面,一边试着说些无聊的俏皮话。俏皮话是鸟口的拿手好戏。
“竟然对和尚看得着迷,一点都不像敦子小姐呢。不过那个和尚真是个美男子,害我担心起敦子小姐是不是对他一见钟情了。哥哥是神主,男朋友是和尚的话,这实在是太惨了。不过婚丧喜庆的时候倒是很方便啦。”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真是的。”
敦子头也不回,用一种受不了他的别扭口吻说道,甩头快步走去。
道歉也蛮奇怪的,于是鸟口默默地跟上去。
沙——沙——,传来积雪崩落的声音。
鸟口始终从敦子背后搭讪,所以无法连敦子的表情变化都掌握到。如果她像个小姑娘似的羞红了脸倒还好,但也可能真的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