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讲。”张巨海自告奋勇,“我一生中最尴尬的事是,年轻的时候,头一次到苏州出差,接待单位宴请我们,酒菜没有上来前,每人旁边放着一个精致的茶碗,里面倒满了茶水。我正好口渴得要命,没等别人介绍,我端起大碗来,咕嘟嘟喝了个一干二净,那真叫解渴啊。喝完我抬头一看,在场的人特别尴尬。为什么呢?事后有人悄悄告诉我:那碗茶水,是南方人吃饭以前用来洗手的!”
大家哄堂大笑,谭小明再次浅浅露出了皓齿。
“好!过了。”段天生十分满意,“杨娟,该你了。”
杨娟没有准备,突然听到段天生点将,硬着头皮说:“大家都知道,我和张巨海虽然过在一起,并没有领过证。段书记你说,我这么一个高雅的女子,找了张巨海这么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低俗男人,算不算一生最尴尬的事情呢?”
谭小明一听,赶忙用手捂住嘴,偷偷一乐。
段天生看到对面冰冷美人逐渐融化,胸中的酒像开水一样发烫:“好,也算过了。老刘,该你了!”
国资局局长老刘喝得满脸通红:“我最尴尬的事是,有一次接到举报,说靠山村一个农妇开黑煤窑,到了现场,采出来的煤都被转移走了。我们只有找到黑口子,才能炸掉黑煤窑。大家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最后,我发现农妇坐在土炕上始终不离开,我什么都明白了。一人上前就把农妇拖开,结果那个农妇正来月经,下半身的脏血全渗透到那个黑口子里去了……”
“你妈的老刘,这哪是最尴尬的事?这是最恶心的事!不准你这个乌鸦嘴胡说了。下一个,大黑。”段天生立刻打断。
说到女人那事,谭小明果然尴尬。
大黑:“我不知道什么叫尴尬。”
段书记痛快:“就是你最见不得人的事。”
大黑:“最见不得人的事?我……那我就老实交代了:别看我是个村长,过去开煤窑挣过些钱。我总共有三个老婆,一个在村里,没文化。另外两个,一个在北京,一个在上海。北京的是中专生,上海的是大学生……”
“你他妈这么老实的人,也包二奶、三奶!”段天生气不打一处来。
一直沉默不语的谭小明第一次开了口,声音那么酥软:“不是你让人家老实交代的嘛!”
“好!过了,赵国忠说。”段天生从她不经意的埋怨中,体味出来冰冷美人的细腻柔情。
赵国忠喝酒喝得满脸死灰:“我上师范的时候,特别喜欢体育。有次起得太早,天色很黑,我去教室拿课本,路过体育老师办公室,发现门没有上锁,里面还有轻微的响声,我想肯定进了小偷,准备现场抓住他……轻轻推门进去,发现响声是从柜子后边传来的。我蹑手蹑脚摸过去,突然拉开了电灯,小偷没有抓着,却抓着我最尊敬的体育老师和我最崇拜的女班长偷情,两人正赤裸裸干那事!”
赵国忠得意忘形地说着,谭小明白嫩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段天生尽管头脑发热,听了也觉得羞耻:“越说越没谱了,这哪是什么尴尬的事,分明是不堪入目的事。小赵,你在北京呆了这么长时间,每天搞的也是高雅书画,怎么就洗不掉你肮脏的念头呢!”
“你不是让讲自己最尴尬的事嘛。”赵国忠喝得真不少。
杨娟还清醒着:“那也不能在书记面前说下流的事。”
“对,尴尬不等于下流,罚你和老刘一人一杯酒。”段天生下了死命令,两人不得不喝,最后都快吐出来了。
酒桌上只剩下孙秘书没有讲故事,他正要开口,段书记就把他拦住了:“你别讲了,也别喝了。不管怎么样,安全第一,今晚需要一个清醒的人开车送大家。现在,你就到外面等我们吧。”
孙秘书按照书记的吩咐,第一个离开了酒桌。
又一番酒战过后,刘局长、大黑、张巨海三个男人都不同程度地倒在了酒桌上。现场只剩下没怎么喝酒、神志最清醒的谭小明,脑袋发涨而欲火焚身的段天生,半醉半醒的杨娟。
段天生用手指着杨娟:“我没有想到你这个小女人酒量这么大,三个男人都倒了,你还不倒。”
“我要倒了,没有人监督了,段书记不就犯错误了吗?”妖媚女人回答。
段天生一拍胸脯:“你放心,大哥是正人君子。只要小谭不愿意,我绝对不会霸王硬上弓。”
杨娟故意靠在段天生身上,看着对面的谭小明:“大哥,你说真心话,我给你介绍的女朋友怎么样?”
段天生终于能够肆无忌惮地盯着对方:“好是好,就是冷了点。”
谭小明听了,第一次和他正面对话:“那是因为你平常见的辣妹子太多了。”
“不是吧?”段天生根本没有喝醉,“是因为你见的像我这样的人太多了,没有激情。”
杨娟热辣辣地靠着他:“大哥,谭小姐可不是你说的那种没有激情的人,她可是美国洛杉矶大学艺术学院毕业的。美国女人,什么男人没见过,激情要爆发出来,你就……”
段天生色迷迷地看着谭小明:“我怎么样?”
“大鱼”紧紧地逼近了诱饵,一口把她叼住了。
谭小明突然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冰水里终于冒出了温泉般的热气泡:“烈火烧尽,最后全身冰凉的肯定是你!”
“那我真的想尝试一遍从火到冰的过程。”段天生感觉到全身的热气膨胀到极点,只需一颗小小的火苗轻轻擦一下,马上能迸发出熊熊烈焰。
杨娟精心导演的这场戏出现了尾声,“大鱼”已经死死咬住了诱饵,诱饵也不再挣扎。
妖媚女人看着躺在地上的几个醉鬼:“你们俩痛痛快快燃烧去吧,我和小孙负责把这些冰凉的‘尸体’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