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主任站起身，口气生硬地道：“不必了！”

全武副检察长望了何主任半阵，轻声问：“那……我就把情况向主任们汇报一下吧。”

何主任仍在气头上，手一挥：“我不听了。你们检察院今后求我汇报，我都不听了。”

全武副检察长愣了愣，想想说：“其实，这个案子呢……”

何主任说：“你别说了，你们的汇报我不听了。我今后听法院的汇报。”

全武副检察长红着脸坐了一会儿，无趣地走了。

21

铁汉在春陵县看守所度过了一个令人揪心的中秋节。

中秋节是团圆之日。往年，每到这一天，铁汉都要和妻儿高高兴兴地聚在一起吃月饼，欣赏秋夜长空中那皎洁明亮的满月……

可这个中秋，亲人不能团聚了。一早起来，铁汉心里就感到沉甸甸的。

早饭后，铁汉收到妻子宋媛送来的八个月饼和一张进账的钱单。钱单的背面写着苏轼《水调歌头》的两句词：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读着这首词，捧着妻子送来的月饼，铁汉的鼻头酸酸的怪不是滋味。他明白，妻子是怕自己中秋节感到孤伤，所以一大早就送来月饼，送来问候。

蓦然间，铁汉似乎看到高墙外宋媛那焦急奔波的身影，似乎看到宋媛那期盼和关切的眼神……他还想到了自己那八十多岁的老父亲和七十多岁的老母亲，想到自己那正在大学就读的儿子和活泼可爱的小女。此时这些骨肉亲人或许正因为自己的遭遇而万分伤感……

真是一人出事，全家不安啊！

想到这些，铁汉的心尖上像针扎般的刺痛，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流了出来。他告诫自己：不能流泪！不能让别人看出我铁汉的软弱！喉咙一哽，将快要流出的泪霸蛮咽了回去。

瞿南海看出铁汉的悲伤，在一旁劝：“铁伯……想开些，铁伯，想开些……”

铁汉闭上双目，忍住悲伤。许久，睁开眼长嘘一声，惨然笑笑说：“没事没事……我不悲伤……”

瞿南海叹口气说：“哎……心情都一样的。中秋是团圆节，哪个不想家呢！但有什么办法呢！俗话说得好：无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你现在事出了，只有硬着头皮顶过去。”

铁汉满腹的苦涩。

这半辈子，大领导没当过，小领导当了几十年。几十年来，他不知给多少人做过思想工作，劝慰过多少受伤的心。没想到，此时居然让一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娃娃来劝解宽慰自己，想到这些，他心里怪不舒服……

这一天，铁汉很少说话。他无精打采地坐在铺板上，脑子老是想着墙外的事情……

晚上，看守所过节，每个在押人员终于可以吃到几片肉了。那肉白惨惨全是肥的，铁汉连看都懒得看。可号子里毕竟一年很难见到几次肉腥，只要有肉吃，光头们自然高兴得不得了，整日乐呵呵喜个不停。

入夜后，透过风门上方的楼道窗口，可以看到一孔湛蓝的夜空。

铁汉靠在墙上，静静地盯着那一孔湛蓝，渴望看到中秋的月亮。

可是，他失望了。中秋的月亮没有打那里经行。

……

22

晚上10点多钟，雷家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办公室里有俩人在窃窃私语，一是雷家书记，一是郝雄检察长。雷家面色有些难看，低声问郝雄：

“案子难道没有一点儿进展？我就不相信铁汉他那么干净。”

郝雄摇摇头说：“公司的事情就那么样了。个人问题嘛，查去查来没有查出什么问题。群众虽有些举报，可一落实，并无实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