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归途中,王恒杰去了永暑礁,受到人民海军守礁官兵的隆重欢迎和热情接待。他在这里亲眼看到了,著名的永暑礁观察站,都是刚好与海平面隔离开来的高脚屋,每一寸空间都是守礁战士用坚定意志和辛勤劳动换来的,不由得肃然起敬。南沙守备部队的政委特地备了8个菜的宴席,其中一道菜,竟是礁盘出产的鲜淋淋的空心菜,让在海上多日不见新鲜蔬菜的人感到前所未有的亲切,一个个激动不已。那天晚上,政委还特地让人送来两桶淡水,让老教授好好洗个澡。王恒杰深知岛上淡水来之不易,一碗一勺都无比贵重,自己哪能享受这样的奢侈?但守礁官兵的这番情意,是对他千里迢迢来南沙考古的高度肯定,也是对他拿出更多南沙考古成果的期盼。他也意识到了自己身上因久未洗澡散发的难闻异味,狠了狠心接受了守礁官兵的这份盛情。
王恒杰回到海口,海南省省长听了他的报告,看了满载而归的考古成果,代表省政府表达了由衷的感谢,还特地批准他将所收集的实物带回北京进行深入研究。随后回到北京,外交部、国家海洋局及总参等单位,都充分肯定和积极评价他的西沙、南沙考古,新闻媒体做了广泛报道,大专院校纷纷邀请其作报告,讲述我国南海诸岛的历史和现状。
不久,王恒杰应邀赴台湾出席一个海峡两岸及海外华人有关南海的学术讨论会。台湾学术界对这位独臂教授独自闯南沙考古,并且奇迹般地登上太平岛,也给予了很多的称赞。两岸血脉相连,没有什么事比共同维护国家领土主权还大。惟一让他感到遗憾的是,他想再次见到那位在太平岛热情接待他的将军,却不可得。听说,因为在太平岛破格接待他的缘故,那位将军受了记过处分,还被解职调离太平岛。他向别人谈起那位可敬的将军,心情颇为沉重,甚至有些内疚。他在心里祝福那位将军:"历史终将还他一个公道,那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中国汉子啊。"
西沙、南沙未了情
笔者与王恒杰教授相识并成为朋友,是在《 中国海洋石油报 》收到香港作家王业隆撰写的长篇报告文学《 南沙中国魂 》以后。这篇1万多字的报告文学,详细记述了独臂教授身残志坚闯南沙的经历,读罢久久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因此有了拜访和结识这样一位传奇人物的强烈愿望。1996年秋天,我和报社几位同仁慕名去了中央民族大学的宿舍区,找到了这位教授简陋的居室。他此时已经躺在病床上,一家肿瘤医院检查出他已是肺癌晚期,乃不治之症。他的妻子张雪慧特地请了假,留在家里照料病人。其实,她看上去身体也不好,非常瘦弱,一脸苍白。这让我们很是吃惊,心里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重,在我们的心目中一个独臂闯西沙、南沙的考古学家绝对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因为,中央电视台的记者这天也要来采访,王教授换上了一件有九成新的衬衣,斜倚着被窝和枕头,精神似乎还不错。我们就坐在病床前,与他们夫妇两人说话,不是公事公办的采访,而是志趣相投者之间的倾心交流。
原来,王恒杰教授至此已7次下西沙、2次下南沙,最近这些年几乎每年都要去一趟南海。笔者也曾多次往返海上,不过多是在近海区域的钻采平台,大多还是在渤海湾内,现在回忆经历过的风浪颠簸之苦还不由得皱眉头。瞧着王教授斜躺着的病残之躯,还有满脸已经难以掩饰的病容,真不敢想象他在南海的狂风巨浪中一次又一次是怎么挺过来的。他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我不是共产党员,可我讲过爱国课,民族和国家在我心中有特殊的位置。"1995年,菲律宾在我南沙美济礁挑事,这位独臂教授不顾自己身体的疲惫和虚弱,匆忙奔赴南海,抢时间拿出考古成绩,证明菲律宾是在无理取闹。而已经悄悄吞噬他肺部多年的癌细胞,也就是这次从美济礁归来才被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