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回到家心里美滋滋的，但脸上故作平静。

燕子对严钧说，你拿去的那包货卖得怎么样了？

严钧知道燕子是明知故问，看了一眼墙角的大黑包不吱声。

燕子说，别在街上瞎耽误工夫了，趁着店里的热乎劲儿，我把那包货甩了。从明儿起，别乱跑了，给我打下手，我在店里盯着，你从三月25街给我上货。咱俩把精力搁在一起，全扑在小店上。

严钧说，成，上货这点事儿包在我身上了，放心吧，明天我去三月25街。你说咱上点什么货好呀？

燕子这时候笑了，说，傻不傻呀你，上什么？上旅游鞋呗，耐克牌儿的。

严钧也笑了。

三月25街经营鞋的中国人很多，但无论是规模还是品种，老顾的鞋店算是首屈一指的，起着龙头作用，整个三月25街旅游鞋的生意几乎被他垄断了。

在三月25街寸土寸金的地界上，老顾的鞋店宽大敞亮，装着旅游鞋的纸箱堆积如山，各式各样的旅游鞋样品，成片地码放着。老顾的鞋店只批发不零售，店里雇了不少伙计，前来进货的商贩络绎不绝，乱乱哄哄，生意十分红火。

老顾经常坐在纸箱上，手里拿着一根烟，不言不语，从来不和顾客搭讪。有时，还躺在纸箱上，闭着眼睛养神。有时也有外面来的朋友找老顾，一起坐在纸箱上抽烟聊天。

老顾是福建人，四十出头，中等个儿大块头，三角眼大黄牙，留着油亮亮的大背头，终日烟不离手。

老顾是三月25街的神秘人物，关于他的传闻版本很多。

有的说老顾是黑社会的头目，七八个亲兄弟全在南美洲，全是黑道上响当当的人物。

有说老顾是人贩子的，说他在南美洲的地面上，算得上数一数二的蛇头了。巴西要大赦，从外面来的人越来越多，台前跑人头的全是喽?，幕后操作的就是老顾。

还有的说，老顾根本就不是什么黑道上的人，是个地道的生意人，只不过长得不像个好人，而且生意做大了，别人就把他往坏里想。

不管怎么说，老顾三月25街的店是实实在在的，不远处的停车场停放的那辆灰头土脸的宽大的奔驰越野车是实实在在的，来来往往的狐朋狗友是实实在在的，不管什么事老顾一出面准能摆平也是实实在在的。

严钧一大早就来到三月25街，他转来转去，了解旅游鞋的行情。转了几个店之后他走进了老顾的鞋店。

严钧被店里的气势惊呆了，耐克、阿迪达斯、锐步、彪马，还有很多他叫不上名字的旅游鞋铺天盖地。一个其貌不扬、眯缝着眼睛的中年汉子正靠在装鞋的纸箱上抽着烟。这是严钧第一次见到老顾，老顾的大名他还一无所知。

严钧拿起一只耐克鞋看了看，又向走过来的伙计问了问价钱，一看比前几家店的价钱便宜很多，就开始挑选不同样式不同尺码的鞋。他选好了二十双鞋，付了款，很满意地扛起装满旅游鞋的黑塑料口袋出了门。临走时他又瞟了一眼靠在纸箱上抽烟的汉子老顾。

在赶往普罗姆森特的途中，严钧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苏里南的龙哥顾老板。

严钧的感觉一点儿不错，他在苏里南见到的蛇头顾老板，正是老顾的二弟。而人们传言在幕后操纵的蛇头老顾也一点不错，只不过不是眼前的老顾，而是老顾的二弟人称顾老板的龙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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