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天棚：“师傅五代单传，我就是豁出去死，也得替他保住这个儿子。”

贺帼玉看巩天棚，眼睛里充满感动，还有柔情，嘴唇嚅动半天：“不，你也不能死，我不准你死。”说着眼圈就红。

巩天棚打岔：“晚上吃啥？我来做。”

贺帼玉：“不用你！你歇着！”跳下床去做饭。

巩天棚出神地看贺帼玉忙碌的背影。那背影丰满、苗条、灵活。贺帼玉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回头，与巩天棚目光相撞。巩天棚躲避不及，做天真无邪状。贺帼玉：“看啥看？一个老太婆有啥好看的？”

巩天棚扭脸四下里看：“老太婆？在哪里？我看这屋里只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小闺女！”这是恭维贺帼玉哄她开心呢。

贺帼玉笑骂：“啊呸！小闺女――小闺女她姥姥！”

巩天棚不再开玩笑：“师娘说真的，你跟我十八年前见你时差不多，一点没变。要说变的话，只能是变得更好看了。”

贺帼玉笑嗔：“就你那张嘴，我也得信！死人都能让你给说活了！”

巩天棚：“真的真的。”停停，推心置腹或说是小心试探地，“师娘，趁年轻，还是得找一个人，总这么一个人下去，不是个长法……”

贺帼玉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没了，冷冷道：“天棚，你一个当徒弟的，管到师娘头上来了，管得也忒宽了点吧！”

巩天棚立刻不做声了，一副低眉顺眼的受气包样子。

贺帼玉仍冷冷道：“我说，我在这忙着，你在那闲着，怎么就不能搭把手，干点活儿？”全然忘了自己刚才说过的让巩天棚“歇着”的话。在巩天棚面前，贺帼玉的任性和霸道不光是师娘对徒弟的，还是女人在自己喜爱、并且深信对方也喜爱自己的男人面前的。

巩天棚忙道：“干啥？”

贺帼玉：“把我早上买的那只鸡杀了！”

巩天棚得令起身：“好嘞！”

12、日食品店

严少斌进来，到柜台前。仍是刚才那个店员。严少斌：“来一斤糖炒栗子。”

店员显然认识少斌，提醒：“巩老板刚给你妈买家去一斤。”

严少斌不想多解释什么，只客气地重复：“麻烦再给称一斤。”

对方称栗子，边唠唠叨叨：“你妈有福气。有两个大儿子疼着护着。”

13、日贺家

严少斌提着栗子到家。进门前，深深吸口气，脸上带出点笑来，而后，才迈步进家。他要为参军的事游说妈妈。

严少斌：“妈，糖炒栗子，热乎的！”

贺帼玉接过栗子：“上哪去了这是？饿了吧？妈今儿晚上给你炖的鸡。你不是最爱吃鸡吗？”

严少斌有点迷惑的样子，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会如此和颜悦色，怔忡间，巩天棚端盘菜过来：“少斌啊，刚才你不在，有件事我替你做了个主。”使个眼色让贺帼玉出去。贺帼玉去了厨房。

严少斌：“什么事？”

巩天棚：“政府不是让我参加赴朝慰问团吗？我替你也报了个名。他们同意了。”

严少斌审视地看巩天棚：“为什么？”

巩天棚：“数来宝你也会点儿，任务紧的时候咱俩好相互替换着上啊。”

严少斌：“这是我妈的主意吧？”

巩天棚忙摆手叫他小声一点：“你妈能有这主意？我去她都不同意能同意你去？是我跟她好说歹说才算勉强说通了，你可千万别给我再生事儿！……少斌，参军的事你就别想了，你妈咬准了不同意部队就不会收你，到头来母子俩还得伤了和气，你妈十七岁生你二十七岁守寡为你一守就是十年她这辈子不容易！……要我说，你们俩都各向后让一步，你呢，别去当兵；她呢，别拦着你上前线，咱参加慰问团照样能见着鸽子的面――”